直到夕阳西下,任宁才回到大淳谷营地。
雷二乐呵呵地赶过来。
“将军,三千套潜水服和五十张皮划艇都到了。数量齐全质量也完好无损。”
说完,他又拿出一张纸,“这是韦将军刚传过来的消息。”
刚才他正准备送到南山去,结果任宁就下来了。
“韦将军又有消息?”任宁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拼音组成的话。
涞谷苍山县事已办妥。
“苍山县就是金刚寨里牛树生的老家吧。”雷二好奇,“将军在那儿还有事刚办完?”
任宁点头,“我们去西凉时路过涞谷苍山县,当时答应牛树生要将土地分给他们”
苍山县的事雷二也清楚,任宁也不隐瞒。
嘶!
雷二倒吸了口凉气,古怪地看着任宁。
“那可是一县之地。你让嫂子全部买下来了?”
任宁十分淡定“区区一个下等郡的山边小县罢了。并没有多少地也不花什么钱。”
“你要舍得出钱,估计也能买得下来。”他补充。
“别。我可没那么多钱。”雷二连忙摇头。
他很快反应过来。
一个小县算得了什么。
他们几家现在差不多已经把整个广信郡的土地都给买了下来。
而无论是橡胶生意还是兰斯顿公国的财富,雷二也分了不少钱。
他要真想买,努力凑凑再借一点,应该也可以买得起。
涞谷郡,苍山县城,城门口。
公告栏下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牛树生也在其中。
他带着几名兄弟下山卖些山货同时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
趁着天色还早,他招呼过兄弟正准备启程回去。
毕竟金刚寨位于落霞山脉深处,没有良马代步的话,来回一趟足足需要两三天。
然而一行人却神差鬼使地在城门口停下了脚步。
“谁认得字呀,快说说县老爷的告示上都写了什么?”
“我不认得。”
“你他酿不认得字,还挤什么挤!”
“夫子肯定认得字,有夫子在吗?”
纷纷扰扰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兄弟姐妹,小老儿姓柴名正诚,原本是隔壁山南县的一名夫子,现在是本县新任县太爷的师爷。”
“现受县太爷之命,来给各位父老乡亲讲一讲公告上的内容。大家请放心,上面写的都是事关大家未来的好事。”
哗
公告板前的包围圈顿时大了几分。
所有人脸色冷了下来默默地看着公告板下笑容可掬的柴正诚。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人群中不知谁低低出声,“连传道授业解惑的夫子都成了县太爷的走狗”
“对。骗谁呢!自古官官相护,县太爷能有狗屁好事?”
“对对,别浪费时间了,大家回去干活吧。”
“别走呀。咱们这么多人呢,你们怕什么。就留下来听听新任县老爷说些什么。”
纷纷扰扰中,柴正诚淡然地撸着下巴的银须胡。
对百姓们的反应他半点也不意外。
正如刚才所说,柴正诚原本是隔壁山南县的一名老夫子。
两年前,西部四郡发生民乱,涞谷最是严重,可以说到处一片混乱。
当时老镇国公霍征将军在岩陲要塞染疫身亡,灵柩往东运时更是直接被乱军堵在了山南县城里。
尽管镇国公府在附近几个郡都颇有威望,然而并不是没有暴民和饥民打过老镇国公灵枢的主意。
庆幸的是灵柩始终得以保全,最终老国公平平安安回到了故里。
其中最大的功劳自然是拼死护灵的将士,而他柴正诚也出不少的力气。
作为县里为数不多的夫子,他柴正诚素有威望,说的话还是有人能听得进去。
时间如白马过隙,眨眼已经过去两年有余。
柴正诚原本以为这段经验只会随着时间淡去,最终成为带到棺材里的回忆。
哪想二月中旬,镇公府突然派人过来找到他希望柴正诚能帮作些事。
原本柴正诚是准备拒绝的。
他是名夫子,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教出一名涞谷郡的进士。
希望对方学成后能归来任职,并为涞谷受尽苦难的百姓作些实事。
不过西部苦寒,上得起学的孩童本来就不多,什么师资更淡不上。
而且星纪城里的大人物更看重的是东部富饶的郡县,连带着学子也是优先选择东部沿海出身。
因此柴正诚虽已白发苍苍,却依然没有一个弟子能真正拿得出手,更别说回来报效家乡了。
但他没有气馁,都准备就这样继续教下去,直到教不到的那天为止。
然而看了镇国公府递过来的文书后,柴正诚精神一振。
问过些情况后他果断答应了下来,甚至连夫子都不打算再做了。
“平分土地给百姓,而且免除三年租子。建立平民学堂,免费学文识字”
他柴正诚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教了一辈子的书,不就希望自己的学生学成后能替家里的父老乡亲说话作事吗?
如今只要自己站出来,这个愿望就完成了一部分。
“父老乡亲们,大家先静一静。”
柴正诚咣咣地敲了敲公告板。
“公告上字很多,老头儿就简单归纳成几点。大家都听好了,有什么问题一会儿再问。老头儿知无不答。”
四周飞快地安静下来。
柴正诚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一,两年前朝廷平定涞谷郡时,说过要分土地给大家耕种。这季早稻收割完后,分地正式开始。”
嗡
四周一下子炸开。
绝大部分百姓满脸的怀疑。
“真的假的?”
“两年前就骗了我们一次,现在还想再骗一次?”
“就是。不可能是真的,绝对不可能。官老爷们吃进嘴的东西还能吐出来?”
但也有些人半信半疑。
“要是真的话,现在田里的水稻算谁的?”
柴正诚压了压双手。
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眼巴巴地看着他。
“大家知道镇国公府吧?”
“废话。”有人忍不住出声,“镇守岩陲要塞的霍氏一族,大家谁不知道?他们的族人每年都会路过这里,而且看到不公不义之事,还会出手帮我们。”
“说的没错。”柴正诚点头,“堂堂国公爷,那是除了皇家外最大的官。那些把我们涞谷土地吞进肚子的贪官污厉在他们面前屁都不是。”
“两年前老镇国公不幸在岩陲要塞过世,灵柩路过我们这乱糟糟的涞谷时被乱民拦了下来。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说过?”
四周百姓你看我我看你,个个脸色讪讪。
俗话说死者为大,拦截人家棺木本就是被人戳背脊的丑事,更何况拦的还是沿途民众素来敬仰的老镇国公?
“大家别乱想。拦截老国公灵柩的是暴民而不是我们普通百姓。相反我们还有不少人出面护着老国公的灵柩免遭暴民们的毒手。”
柴正诚朝东北方拱了拱手。
“镇国公府对此慧眼如炉。两年下来,他们终于征得了陛下的同意。是以当初答应过平分土地一事终于确定下来。”
嗡
四周的百姓眼睛不由亮了几分。
“既然是镇国公府出面,那咱们再信一回。那土地怎么分?要不要租子什么的?”
柴正诚呵呵地又拍了拍公告板。
“这就是下来老头儿我要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