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呲！”

血液飞溅，骨渣和烂肉到处都是，仓库里一片狼藉。

不知过了多久，告死鸟剁下最后一刀，然后晃晃悠悠地站起。

身下的敌人早就不成形状，仓库内还算立着的，除了它，就只剩猪男的肚子。

告死鸟环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拎起鲜红的锯肉刀，慢慢走向出口。

就在这时，“轰”一声！

一侧的铁皮墙猛地垮塌，刺目的白光直射进来，将整个仓库照亮。

告死鸟眯眼去看，发现外面居然站满了人，全部持枪对准自己。

“LAPD！里面的人放下武器，把手举起来！”

警察？

告死鸟这才看清对方大都穿着蓝白制服和黑色防弹衣，二十几人排成枪阵，一个个如临大敌。

这么多人，刚刚居然没有发现？

告死鸟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

杰斯·歌德也很疑惑。

半小时前，分局突然接到举报，说波顿区灰墙街的一栋旧仓库里，有人正在交易大批量军火。

如果属实，这算是B类紧急事件了。

他立刻带队出警，还呼叫了特警组，二十几人包围了目标仓库。

在抬出最新式的军用热能探测器，检测到内部的确存在高热量后，选择破墙清空视野。

笃！笃！笃！笃！

四枚绳镖钉在铁皮上，然后同时向后拉，铁皮墙轰然倒塌，一众警员早已举枪瞄准。

“LAPD！里面的人放下武器，把手举起来！”

话刚喊完，歌德人就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只见白骨铺作地毯，仓库里血肉堆积如屠宰铺子，一个乌鸦般的人立在中央，满身鲜红，手里的锯肉刀还在滴血。

地狱般的仓库，纵是资深警探也少见的场面，队里的几个新人瞬间脸都白了，几要呕吐。

没有军火，没有交易人。

即使有，也已经成了那几堆肉，且是刚宰的，否则热能探测器中不会是满屏橙红。

这算什么情况？

杰斯·歌德握紧枪，盯着那个乌鸦打扮的人，突然想起自己刚来的这阵子，在警队听闻的都市传说。

告死鸟！

他居然真的存在！

回忆起传闻中告死鸟的风格、战绩，杰斯·歌德皱紧了眉头。

按道理，杀人凶徒就在眼前，不开几枪说不过去，但考虑到对方的实力，与己方相对比，仓促交火大概率会死很多人。

悄悄扫视，队里的新人狼狈呕吐，老人则如临大敌，歌德心中犹豫不定。

就在这时，告死鸟歪了歪头，往另一边走去，像是打算离开。

歌德心中一惊，扭头就要警告众人不要开枪。

可还是晚了，人群中一名年轻警员似乎紧张过头，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打在告死鸟脚边，却像引爆了什么，其余警员也一同开枪。

“哒哒哒！！”

弹雨横扫过来，告死鸟先是挥刀抵挡，接着几步蹬上铁皮墙，黑羽斗篷像盾牌一样竖在后面，滴水不漏。

“该死！稳住！稳住！注意火力交叉！”

歌德见无可挽回，一咬牙，干脆高声呼喊，让队员们形成配合，至少别让对方随意突进到眼前。

正此时，告死鸟一个扭身躲开弹幕，半蹲在仓库顶上。

一双冒火的幽瞳，盯向了最先开枪的那名警员，其中满是疯狂，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歌德见状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三枪，射向告死鸟身前位置。

“砰砰砰！”

三道火花腾起，告死鸟顿在原地，瞥了眼杰斯·歌德，猛然挥手！

“小心！”

杰斯·歌德大喊，同时做出战术动作，抱住最近的下属，向侧面警车后扑倒。

嘭！

一把锯肉刀砸落，正插在歌德前一秒所站位置……的前面，没砸到人。

是示威！

杰森·歌德心中明悟，回头望向仓库顶，发现告死鸟也在看他。

哒哒哒！

一旁子弹又扫过来，他这次没再停留，翻身落入阴影，一下潜到不知何处去了。

哒哒！哒！

枪声渐歇，杰斯·歌德仍瞄准着阴影，许久才慢慢放下，长舒口气。

刚才，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那个杀戮无忌的眼神，即使在战场上，他也未曾见过。

这就是告死鸟？

所谓的黑暗英雄？

歌德摇摇头，指挥众人防备四周，并封锁现场，通知现场勘察组的人过来。

“组长，抱歉，刚才我……”

年轻的警员来到一旁，战战兢兢地道歉，却被歌德抬手打断：“没事，你做的很好，维金斯，但下次记得冷静一点。”

“好、好的。”

歌德看着新人惨白的脸，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跟上几名队员，走进仓库。

四下打量，目光停在旁边瘫倒的硕大尸体上。

“啧啧啧，头都被炸烂了，确实是他的风格。”

哈维·布洛克走到歌德身边，啧啧出声，有些得意道：“我早跟你说过，他是真实存在的。”

杰斯·歌德瞥了眼自己的搭档，回击道：“但他也不是你所说的那种都市英雄。”

“他帮我们处理了洛城一半的罪犯。”

“他刚刚试图袭击我们！”

“是回击——菜鸟先开枪，他再还手。”

“你认真的吗？”杰斯·歌德瞪大眼睛。

“反正没出事，不是吗？”布洛克耸耸肩，“他让我们拥有假期，连薪水都提高了，上一次提薪可是二十年前，我就觉得他是英雄。”

“不，哈维，他是怪物。”

歌德转过头，凝视着地狱般的仓库，脑海里再次闪过那个可怕的眼神，认真道：“他是个真正的杀人魔，我们必须抓住他。”

“也许吧……但首先，你得带好这群新人。”

布洛克指了指旁边，托尼·维金斯正蹲在那干呕，跟其他几个新人一起吐。

“……”

嗡嗡嗡嗡——

直升机轰鸣而来，探照灯打向地面，宣告洛城警方的全面介入。

“咔嚓！咔嚓！咔嚓！”

仓库斜对面的一栋小楼中，清脆的机械声不断响起，好一会才停。

一道人影收起相机，转身离开。

……

“咔嗒。”

窗户被拉开，告死鸟从外面翻了进来。

他扫视黑暗，随手把窗合上，然后走到墙边摁开了灯。

灯光暗黄，整洁空荡的房间里，只放了一张床。

告死鸟走向床边，突然“扑通”倒下，整个人扭曲在地上。

“嗬嗬……”

野兽般的声音从嗓子里传出，他竟开始抽搐，眼睛时而浑浊时而清明，像是发了癫痫。

不知过了久，抽搐才止住，黑色烟气缓缓冒出，化作一只闪着绿瞳的乌鸦，站到他左肩上。

“嘭。”

布鲁斯挥手打散，但黑气很快又恢复回乌鸦模样，落在床沿上，歪头盯着他。

“呵……”

布鲁斯扯了下嘴角，盘坐起来，双手平放膝上，屏息凝神。

深呼吸——

房间很快变得沉静，一如布鲁斯的内心，他的呼吸有着特殊频率，仿佛引动了空气。

乌鸦察觉到什么，不安地抖动翅膀，眼睛一阵乱眨。

突然，虚空涌动！

乌鸦身上出现一道空气牢笼，瞬间将其禁锢。

“嘎？！嘎！！”

乌鸦疯狂挣扎，可依旧被牢牢锁在原地，它向周围释放出黑气，但没飞出多远便纷纷转向，汹涌着投回牢笼中。

眨眼间，牢笼凝成一块黑色立方，“咻”地冲入布鲁斯体内，消失不见。

“呼——”

布鲁斯缓缓吐出一口气，摘下面具，露出黑发黑瞳、稍显苍白的脸。

将乌鸦面具丢在一边，身上装备一件件脱下，布鲁斯赤裸地瘫倒在床上。

他没有想象中的健壮，反而有些瘦削，面容也很普通，属于放在人群中就看不见的那种。

很难相信，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少年人，在夜里扮成乌鸦大开杀戒。

灯光黯沉，布鲁斯一动不动。

窗外，警笛声从远及近，又很快远去。

两年，穿上戏服后的每一夜，都是同样的荒诞，他早就后悔了。

但暴力的快感已扎根于面具下，他挣脱不了，此刻的悔意更像事后的一根烟，只能燃去些许无谓的时间。

还有癫痫、幻觉、神经错乱……等等。

问题太多，症状越来越严重。

或许是因为杀戮过重，又或许这身力量本就有问题。

想想也是，靠杀人变强的力量，怎么可能没问题？

总之这两年，尤其近半年，他经常会陷入某种特殊的状态，狂躁得像换了个人。

就好比刚刚，恶意几乎收敛不住，先是将敌人剁成肉酱，接着居然还想要去杀警察？

幸好那三发子弹，让他暂时清醒过来，否则……

啧，还有那个自称蛇先生的混蛋。

他的身上，可能有超自然的线索，我必须找出他，找出他……

但与这种变态接触，已经可以预感到未来的各种麻烦。

唉——

杀了吧杀了吧杀了吧杀了吧杀了吧杀了吧……

思绪乱七八糟，布鲁斯很快便沉沉睡去。

……

第二天，麻烦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