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章:志同道合(1 / 1)林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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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去学堂,罗胜拉住他,与他说话。

“师弟,你怎如此客气?指点你们,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

罗胜说话时总会面上含笑,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拍了拍他的肩说道。

显然是收到了自己派人送过去的东西,萧华见他与自己说话时,要比以往更亲近,心道,果然礼多人不怪。

其实罗胜指点过许多师弟,但真正高看他一眼的却没有几个,真正与他结交的也是不多。

“师兄见外了,一点心意而已。”

萧华见罗胜师兄也不是迂腐的书呆子,也有结交之心。

两人的关系倒是更亲近了一些,聊的多了,萧华也能得知许多关于县府试的重要信息,比如一些参加童生试的注意事项,与一些常识问题。

这样的关系,让萧华如鱼得水,有人时刻指点,学习效率就会事半功倍,《论语》的进度也是加快许多。

他每日还会抽时间去巩固一下学过的《大学》,记忆的周期就是这样,记的快,忘的快,总要反复记,才能长久。

约莫又过了些天,挨到九月半,罗胜突然邀请他去做客,萧华尽管有些意外,还是应下了。

翌日,他从秦红玉的布庄铺子和茶庄铺子里支了些现货,着实是口袋钱财不多,这段时间来,花了近十两银子,还剩二十多两,得省着些花。

仗着自己的身份,狐假虎威,几位掌柜倒也极给面子。

“六叔,先记我账上,待日后还你!”

“哈哈哈……”铁六笑着摇头,萧华不知道这铺子房契写的是谁的名字,但他知道,心里跟明镜似的。

若是萧华从铺子里支现钱,他还真不能同意,因为秦红玉可是吩咐过的,但却没说不能借茶货,想来也是行的。

眼看着萧华逐渐长大,且说话做事越像个大人,开始当家做主了,说不得要与些方便,做个顺水人情,处好两人的关系。

实在不行,这些布匹,他还赔得起,有这人情在,日后萧华总要卖他些面子。

毕竟这年头做掌柜,哪有主家不疑的,光做事是不行的,得主家信你,得内院有人替你说话!

萧华喊了柳飞帮他提着礼物,二人骑骡子往乡下去。

罗胜虽是龙浦人,但家在乡下,有些偏,找了人问路才得知哪里。

来到罗胜家,意外的是个普通小院子,虽是实墙,丑陋的很,夯土垒起来的,也很破旧,在雨水的冲刷之下,有些地方已经要坍塌的样子,底下还用一截木头抵着墙头,看来是防止它倒的。

“三郎,是这家?”

柳飞在这家门头停下,一双大门,淋了太多风雨,跟朽木似的,感觉这手一推,这门就散了。

见萧华点了点头,这才打头阵往前走,大门开着。

里面像四合院子,三面都是土房子,茅草铺的,没有廊檐,整个墙面受风雨浸蚀的有些难看,院子里只有大门通往正屋铺了十余块石板,其余地面皆是泥地。

不过,整个院子十分整洁,显然主家还是很勤快的,收拾的干净。

“阿爹,阿爹,阿爹。有人来了!”

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丫头和一个八九岁的男娃在院子里一处堆小石块,看样子像是小屋子,见到来人,赶紧喊着往屋里跑。

见罗胜出来,萧华迎上前:“罗师兄。”

“进屋坐,进屋坐。”

罗胜今天穿的是打着补丁的对襟褂子,不算新,但很干净,见柳飞提着礼送到堂屋,“师弟,你这,你这!”

萧华赶紧拉住他,朗声笑道:“师兄,一点心意而已。”

罗胜招呼一位年老的仆人请柳飞去侧屋招待,两人在堂屋落坐,不一会一位仆人送来饭菜,都是些农家菜,原汁原味的食材,还有一些野味。

就这一桌,在前世可不便宜。

不过在当下,还是比不上酒楼大厨的。

“来,这是乡下的米酒,比不上大富之家的好酒,还请师弟不要怪罪。”

此时的罗胜要比学堂里要更洒脱一些,更自然一些。

想来在周家读书教书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哈哈哈,莫笑农家米酒浑!”萧华总算给将前世学过的诗句用上,举起白瓷小酒杯,两人对笑,饮完一杯。

连喝了几杯,两人话头也多了起来,天南地北侃侃而谈。

些是不胜酒力,罗胜面潮如红,突然问道:“师弟,你看吾家如何?你看我这身衣裳如何?”

“师兄,你看我这身衣裳如何?”萧华意会,夹了块野鸡翅膀,没有答,反问。

“绫罗绸缎,大富之家。”罗胜指了指他的衣赏,摇头晃脑的,跟吟诗一般。

萧华自饮了一杯,将酒杯放在桌上转了起来,看着罗胜:“衣裳再美,居所再大,都不是我的本事!师兄居所虽陋,穿衣虽简,皆是师兄的本事!”

“哈哈哈……”

他打听过罗胜的情况,自从罗父过世后,作为一脉单传的独子,守着一个家其实是不容易的。

作为耕读之家,有几十亩农田,几辈子下来也是有不小积蓄,因此他家开祖父辈就开始科举之路,他父亲侥幸中了童生。

但罗父后来患了重病,这才有了因病致贫的事,因贫差点上不起学,这个时代,哪怕是小富之家,扛风险能力并没有那么强,甚至有许多一贫如洗,最终卖田卖地,从地沦为无产的。

特别是如今苛捐杂税太过沉重,再加上辽晌等加派的赋税越来越多,哪怕是几十亩田,缴完一干赋税后,余不了几个钱。

更不用说为了不去徭役,还得花钱免去徭役,还要脱产读书,这开销是很大的,还有以前借的外债,此时的罗家不过是勉强支撑而已。

只有考中了秀才,免了一家三个丁男的徭役,再免去几亩赋税,那时家里的情况才能缓过来。

若是能侥幸中举,那一家人就能脱离杂税和徭役的泥潭,向富人阶层前进。

他这几年,一边在学堂教课,一边自学五经,这份努力劲很难得。

之所以这个年纪还在学堂里读书,其实是周老先生家的藏书丰富,可以供他研读。

当然在没有老师指点的情况,他学的进度也很慢,要不然也不用蹉跎如此之久,快三十了。

萧华没有与罗胜说太多关于自家的事,毕竟这故事太长,而且也不好细说。

“师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难处与困处,只要不是身临其境,总无法感受别人的痛处,不知情的人往往还艳羡我们,实则我们内心苦处只有自知。”

“哈哈,就好比,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罗胜引经据典,总结道,“子非鱼,安知鱼之痛乎!”

“哈哈哈,精辟!”

萧华大声赞道,又道,“我们都是些想通过科举来改变人生的,想凭自己的本事来养家糊口,发家致富。我们乃是同道中人!”

“志同道合,当饮!”

两人足足喝了两坛,从中午喝到傍晚,这米酒度数不高,并不醉人,但让人有些微醺的感觉,聊的也就多了。

罗胜告知他,年前得去一趟建南县报名,并打点好关系,以免错过时间,特别是互结认保的事。

参加县试,需要同考的五人写“五童互结保单”,一人作弊者五人连坐。

同时还得请本县的廪生担保,也就是具保,认保。

保不冒籍顶替,不隐瞒家丧,不找人来替考,不用假名字,保证身家清白,不是娼优皂吏之三世内的子孙,本身没有犯罪案底,更没有做过低贱工作。

其实,这个往往给钱就能办,不然那些科举移民是怎么来的,因西边和北边地区科举资源匮乏,考试竟争极小,这江南的富商们,便玩起了科举移民。

跟前世大考移民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罗胜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他默默记下,准备十月前后去一趟建南县。

至于其它的一些小细节,罗胜也说了许多,诸如一些心得体会什么的,也一一说了,未有保留。

临别时,罗胜从屋里取出一套四书:“这套书是我父亲曾用过,都是俗语注解的,只是助你理解文意,一家之言,做不得数。”

“师兄这礼重了!”萧华一听大喜过望,这样的书才是他想要的,总是问人也不是办法,而书铺里却没有这样的书,当真让他有些失望。

“那师兄平时读书?”

“四书我早就背完了,这些注解于我已无大用,五经才是我的难处!”

“那这样,我那有一套新买的四书,给师兄送来先用着,待我将这些看完,再还师兄。”

“哈哈,无需如此,家里还有一套集注,周老师那里的书籍都是全的,平时我可以随意取用。”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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