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忍不住又多看了站在阶下的妇人几眼,随后,两眼微红,竟是要哭了。
糜夫人在兵荒马乱中死去,刘备娶了孙夫人为妻后,还是婴儿的刘禅就承欢在孙夫人膝下,整日“母亲母亲”地叫着,孙夫人怎么能不喜欢?
后来因为孙刘失和,孙夫人大归东吴,导致母子二人天各一方。
虽然后来刘备又纳了吴懿的妹妹为夫人,就是当今的吴太后,可吴太后毕竟是后来者,刘禅与她只有表面上的母子关系,而心中依然只有孙夫人这位母亲。
如今母亲就在眼前,与二十年前容貌相差并不大,刘禅怎么能不激动呢?
可激动归激动,贵为一国之君的他很清楚,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若就此时与孙夫人相认了,孙夫人也应当为太后,那后宫的吴太后会有什么反应?
昔日正因为孙刘交恶,孙夫人才大归东吴,若此时相认,群臣有什么反应?天下人会有什么反应?东吴又有什么反应?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逐渐平复,恭敬地问了一句,“夫人长途跋涉,远道而来,身体可还吃得消?”
孙夫人再见刘禅,眼神也柔软了许多,“蒙陛下挂念,我很好!”
“来人,给夫人赐坐!”
……
此时,荆州的老臣虽然已经去了十之七八,可朝堂上仍然有不少人认得孙夫人,此时再见,各自心中唏嘘不已。
孙夫人离开时,先皇基业初定,如今再回成都,先皇已然入土十年有余。
孙夫人坐下之后,又将来意详细说了一遍,“我以为,以李幕然的心性,断然不会做出偷逃赋税之举!陛下应当再遣有司详细调查,以免使好人蒙冤。”
等到孙夫人说完之后,刘禅才清了清嗓接口道,“廷尉那里的事,朕已知晓!既然云樱是夫人的义女,这偷逃赋税的罪,朕就不再追究。只是‘男人醉’偷逃赋税证据确凿,李幕然身为广汉太守,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劫狱,罪莫大焉,实难宽恕,严方!按我大汉律例,公然劫狱应如何判决?”
严方起身回答道,“公然劫狱无异于叛国,应当处斩,并夷三族!”
“夷你*@的三族!”
李幕然见对方竟然如此狠辣,彻底怒了,后世那些脏话飙起!响彻整个朝堂。
严方虽然没有听明白个中意思,但知道这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廷尉办事,向来讲求证据,如今廷尉手里掌握的证据全都证明‘男人醉’偷逃赋税属实!”
“属你*¥&@*的实!人证呢?物证呢?”
“人证就是‘男人醉’的女工锦娘,物证就是账册的誊录副本。”
“这就有意思了,那锦娘早不死晚不死,却偏偏今日在臣的家中,在臣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射杀,陛下!这事若不是有意陷害我的人所为,臣实在想不到谁还非得大白天的当着臣的面杀了她!这是杀人灭口。”
刘理冷笑一声,“分明是你为了灭口,杀了锦娘!”
李幕然无所谓地笑了笑,“陛下锦娘之死,臣暂且认下!臣请重新看一下誊录的账册副本。”
“朕准了!”
随后,誊录的账册副本被送到了李幕然面前,前面的他统统不看,直接翻到了有问题的那两个月。
“陛下!这个誊录的副本上记载着正月份营业额计壹拾五万三千钱!应纳赋税七千金。然而,‘男人醉’的产能许多人都知道,每月只产出三十左右的亵衣,也因此,许多客人习惯于提前预定。预定就有订金,但是这个誊录的副本上有些奇怪,正月之前的账目,都有订金收入,唯独这正月分,订金收入全无。臣又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有人在这个誊录副本上做了文章,将‘订金’的‘订’字用某种方法去掉,订金就变成了真真正正的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