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对影成三人(1 / 1)蜜桃乌龙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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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磐所最近流行一种牌类游戏,与今时流行的骨牌不同,是取硬纸做原料,由曾经的赵钱两位美人从宫外搜罗纸张,孙李二位才人负责研墨,周吴两位采女亲手绘了图案,新晋倒霉蛋儿郑漪漪裁剪黏贴的。

而我们的女主杜襄儿,则是该馊主意的创始人兼自封的执行总监。

没办法,幽磐所本就集合了宫中上上下下最不如意的一群人。地理位置偏远无人问津也就算了,惯会拜高踩低的内务府缺斤短两也是司空见惯,纵使吃穿用度这样明面上的物资不敢短缺,然而骨牌什么的,问就是,幽磐所不配拥有。

长期的体力劳动兼精神压迫,如果再没有点娱乐游戏项目调剂身心健康,怕是妥妥的古代版职场pua,迟早有向秃头发展的趋势。

纸牌制作工作完成后,杜襄儿依据北燕的流行趋势,改造了一下游戏规则。每套牌由五十四张不同的牌组成,其中普通牌依次以一至十三的顺序排列,按照春夏秋冬四种图案分类,加上两张大猫小狗两张鬼牌,点数同图案相结合,玩法亦是千变万化。

生产关系要适应生产力的发展,纸牌也要因地制宜嘛。

皇后的千秋节过了没两天,恰好又碰上傅太后六十六岁大寿的千秋节。燕惠帝龙颜大悦,大赦北燕举国上下休沐,幽磐所也跟着享受三天的带薪休假福利。

半夜三更,幽磐所西殿内灯火通明,比年节还要热闹几分。

“春四五六七!”李才人率先发难。

“夏五六七八!”吴采女立即跟上。

“冬九十十一十二!”杜襄儿不甘示弱,潇洒丢出她认为稳压下家的组合。

“诶哟,看起来杜小主这把手气不错?”接连输了好几把的张嬷嬷退居观战二线,依旧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正当杜襄儿认为自己稳操胜券时,右侧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四个二,炸!”

郑漪漪稍加思索,甩出一把王炸。

两根纸条在脸颊弱弱飘荡着,杜襄儿不甘地哀嚎:“郑漪漪你不能这样!第三把了!再输下去,我这个月的工资……月钱都要赔得倾家荡产了!”

好家伙,亏她自诩有几分小聪明,随时随地充分运用现代人的智慧,竟然被古代深居简出的大家闺秀秒得渣都不剩?

正在哀叹自己是坚守无产阶级的中坚力量,钱美人替自己发出了直击灵魂的疑问:“漪嫔娘……郑小主,你的纸牌,怎么玩得这么好?”

“我幼时跟随祖父出海,在西洋接触过类似的玩意儿,当时似乎是叫……扑克来着?”

“这扑克,又是何物?”其他姐妹被勾起了好奇心,兴致勃勃地追着郑漪漪询问。

“好像是西洋的赌场盛行之物……当时祖父带着我,赢了不少银钱……”刚刚荣升群众心目中的扑克大师郑漪漪,面对围绕着的一众姐妹的七嘴八舌,没有丝毫不耐烦,反倒是一字一句认真解释。

身负聚众博彩重大嫌疑的杜襄儿心虚地向后退了半步,借口人有三急,匆匆溜了。

遇见非典型的大家闺秀,惹不起,还是跑得起的。没有女主命,不能有女主病啊。

顺手给发誓决战到天明的众姐妹添了灯油,杜襄儿推开西殿的房门。

夜幕低垂,昨天傍晚又下了一场秋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杜襄儿深嗅一口,简直比自己用过的某某空气清新剂还要好闻。

休假真好啊,没有繁琐体力劳动的烦恼,抛却忧愁苦闷,只求一夕欢愉。今朝有酒今朝醉,熬夜后的空气,是偷来清闲的调调。

穿越天井,杜襄儿向东殿走去,一路嘀嘀咕咕复盘着自己今日份的输(账)赢(单)。说起来,平日里总是与自己联手大牌升级的王嬷嬷,昨日突然告了假。少了个强力的队友打配合,难怪自己今天连连输牌。

嬷嬷啊,我等你等得,望穿秋水啊。

杜襄儿仰天,时至今日,她终于能体会到当初小区楼下大爷阿姨们寻觅靠谱麻友的急不可待了。

玩牌激出了一身汗,既然出来透气了,不如去换身干爽点的衣服吧?

更衣的内室紧邻陈嬷嬷就寝的耳房,杜襄儿放轻了步伐,踮起脚尖,做贼一般地从门边绕了过去。

自打穿越之初和这位陈嬷嬷结下了“一水之缘”,就没见她给过好脸色,对自己的那些耍聪明的技能嗤之以鼻,更是从不参与幽磐所的各种娱乐活动。若不是王嬷嬷德高望重,估计自己想在幽磐所开棋牌室的计划,还得等上一百年。

不知为何,内室的窗户敞着,皎洁的月光映在脸上。杜襄儿也懒得点灯了,拿了衣服便准备向里面走去。

“别动。”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的脖颈被一只大手强行锁喉,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悬在颈前。身后大概是个身长八尺的汉子,刀锋雪亮,月光下对她不友好地熠熠生辉。

杜襄儿不敢回头,男人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手中的刀左右比划,似乎在丈量着,怎样精准地将她一刀封喉。

一时间满室寂静,只能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脖子上一阵温热,这黏腻的触感……是血液么?

第一次充当人质就遭遇了暴力流血事件,杜襄儿欲哭无泪。

这位壮士,就算你想威逼利诱,倒也不必把伤口划得如此实在吧?且不说脖子这个位置无限接近主动脉,在这个冷兵器横行的时代,就如今落后的科技卫生条件,又没有抗生素药物疫苗等等,万一不小心感染了破伤风,自己这条小命儿不就交代在这了?

“大,大哥,有事好商量……大家都是文明人,咱不兴舞刀弄枪的?”

“文明人?”黑暗中,身后的男人似乎对这新鲜的词汇很感兴趣,抓着她脖子的手掌松了松。

“就,就是夸你是好人的意思……我都给你发好人卡了,能不能把你的刀拿远点?”人怂志短的杜襄儿,哆哆嗦嗦地提出一个人质的合理诉求。

思忖半晌,男人似乎被杜襄儿说服,刀锋也拿远了些。杜襄儿松了口气,盘算着如何寻找逃跑的最近路径,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杜小主,这么晚了,您还在这里更衣?”鬼使神差的,本该在睡觉的陈嬷嬷怎么醒了?

男人眸色紧了紧,大刀又一次回归了杜襄儿的颈间,示意她赶走对方。

杜襄儿冷汗直流,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陈嬷嬷,方才我在西殿和姐妹们玩牌出了汗,打算换身衣服休息一下。”

反正自己的初衷就是来更衣的,严格来说,也不算撒谎。至于不小心遇到的被挟持的无妄之灾,这叫不可预测的小概率事件。

“夜黑风高的,杜小主怎么不点灯,需要老奴进屋帮您么?”

“不,不用了……”稳了稳心神,杜襄儿咬紧牙关,尽量淡定道:“月光正好,点灯也是浪费。嬷嬷要是有节余的灯油,不如送到西殿去,方才赵姐姐还跟我说,她们缺个发牌的行家呢。”

听到“发牌”二字,陈嬷嬷似乎很是不喜:“不必了,既然杜小主无碍,老奴便回去休息了。”

脚步渐远,杜襄儿大气也不敢喘,只盼身后的男人能够大发慈悲。

“大……大哥?”

劫匪大哥是不是睡着了?沉默的空气凝固着,杜襄儿绞尽脑汁,摸不准对方的想法。

劫财吧,自己一穷二白没存款,月钱大部分也都贡献给郑漪漪了。

劫色吧,倘若拥有“姿色”这种财富,没准早就凭借自己的天生丽质难自弃走出冷宫了。

就差把“贫穷”两个大字写在脸上的杜襄儿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眼前的刀消失了,恍惚间听到对方轻笑出声,随后自己的右手,被莫名其妙塞了个东西。

等等,这什么操作……

左颊一热,不慎被背后人偷了个香。

“小机灵鬼,我喜欢你。这个送你,等我回来找你!”

桥豆麻袋,这是什么人间油物的油腻发言?杜襄儿正欲反驳,哪知男人身形一闪,背影挺拔修长,迅速消失在窗边。

月色皎白,空留下一室寂静。

杜襄儿摸了摸劫后余生的脖子,赤红的血迹留在掌上,却没发现任何伤口。

怪不得自己刚刚没有痛感,本以为是精神过度紧张导致疼痛失灵,原来,是狗男人的血流到了自己脖子上。

这失血量有点大啊,看来对方这两天的饮食,得狂补几天菠菜猪肝血豆腐了。

至于东西……

杜襄儿心惊胆战地摊开手掌,只见自己的掌心,赫然躺着枚晶莹的玉佩。

左顾右盼了几秒,确认男人不会再回来了,杜襄儿也不敢点灯,就着月光端详着。

玉佩不大,形状却很奇怪——两头细中间粗的长条形,中间是钝角的拐弯?细细观摩了半晌,杜襄儿得出结论,大概是——一条被强行掰弯的蛇。

背面刻着两个明晃晃的字体,状似象形文字,又有点小篆的意味。文化沙漠杜襄儿犯了难,琢磨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只能暂时放过。

须臾之间,恢复了满室寂静,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杜襄儿对着自己被月光拉出长长的影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就算没参与西殿决战到天明的纸牌竞技斗技,今夜,也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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