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卿霜极有礼貌地赔礼一句,仪态大方不失大家闺秀的淑雅,甚至做得比任何一个同龄女子都要好。正因为完美才容易招嫉妒,恰好凑上来意图捏朗琒脸蛋的严小姐就是个以善妒闻名的主儿。
严小姐正欲发作,但看在她是朗琒姐姐的份上忍了下去,在俩人脸上来回瞄了几眼,美都挺美的,就是不像。“你们是亲姐弟?”
舞卿霜坦然回道:“不是啊,这弟弟是路边捡来的。”
捡来的?众人疑问,听到动静纷纷将目光投来。
朗琒抬起小脑袋对舞卿霜眨眨白眼:“姐,不用说得这么伤心吧?”
舞卿霜思索片刻:“要不说,你是路边救回来的?”
朗琒投降,轻叹道:“好吧,那是事实。”
不是亲生的那便好办了,这么可爱的弟弟拐回家养着也不错,带个萌娃出门逛街肯定拉风,日后长大了没准还能给府里添金呢。堂堂严太师府的嫡千金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小弟弟,让姐姐抱一下好不好。”严小姐柔声哄道。
朗琒睨了她一眼,依然抱紧舞卿霜的大腿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和蔼的笑容僵在严小姐娇媚的脸上,大庭广众之下头一次遇到不买账的,高高在上的自尊心遭到严重打击,气氛一下子尴尬无比。
舞卿霜可不想惹麻烦,为缓解气氛轻声轻气地道:“小琒,小姐姐觉得你长得可爱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有姐在不要怕,先打个招呼好不好?”
朗琒乖乖地点点头,松开抱大腿的手对严小姐躬身一礼:“姐姐好。”虽然打了招呼却始终没有离开舞卿霜半分。其实心里想说:那个严小姐看我的眼神跟狼一样要吃了自己,好可怕呀!
殊不知,舞卿霜早用占卜术算了一算,凭此猜到她的意图,众目睽睽逢场作戏,暂且给她留点薄面而已。
朗琒礼貌地打了招呼,终究没让严小姐揩到油,心有不甘呐!继续追击:“小琒弟弟,见你生得可爱,姐姐是真心喜欢你要与你交朋友,让姐姐抱抱好不好?”
明明是讨亲近的笑容,落在朗琒眼里无论怎么看都是大母狼要将自己一口吞下的发绿眼神,渗得慌。
“人家不喜欢你,你又何必讨个没趣?”突然杀出的女音明明很普通,传入朗琒耳朵里则恍如天籁。侧目望去,解围的少女不算很美,中上层次,洋溢着有别于其他女子的英姿勃发。
严小姐阳光明媚的脸瞬间黑沉下去变得阴云密布,气恼又鄙夷:“又是你,韩大侠女。”
韩小姐也没有丝毫的让步:“是我又怎样,严大美人。”
韩小姐是征南大将军之嫡女,彼此同为嫡女,严小姐不好得罪。其次韩大将军战功赫赫皇帝青睐有加,江山的安定全仰仗韩家,因此家里人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在外碰到韩家丫头就收起性子,不宜得罪。
韩小姐乃瑢乐国所有的大家闺秀中最大的一朵奇葩,别家女子学习琴棋书画下厨女工,而她爱好武学研读兵书,于是老被人在背后戳戳点点,屡遭白眼。唯一懂她与之交好的唯独被舞卿霜救过的杨家小姐,刑部尚书之嫡女。
严小姐与之不同,脾气傲慢善妒可诗词歌赋名列前茅,加上姿容美艳被誉为瑢乐国第二美人。由此,追崇才贤淑雅的她格外瞧不起舞刀弄枪另辟蹊径的韩小姐。
美人榜上,严小姐屈居第二,那么谁位列魁首呢?魁首则为迟迟不肯出嫁的户部尚书嫡女邱梦珊。
严小姐道:“我与这男孩一见如故,有心结识,与你何干?”
韩小姐道:“一见如故?是你一厢情愿吧。大概严大美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以为所有人都必须对你言听计从。”
意有所指的暗讽严小姐岂会听不出来,周围熟悉二人秉性的自然也听得出来,严太师权倾朝野谁敢得罪,独有身为顶梁柱的韩大将军敢与之相较。
对方得寸进尺,又牵扯无关之人,俨然有把事闹大的趋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舞卿霜没有拿无辜者挡灾的习惯,欠身礼道:“严小姐,小琒年幼怕生,如有礼数不周之处请小姐海涵,本郡主在此代小琒先赔个不是。”
礼数周全,仪态极好,挑不出一丝毛病,“本郡主”三个字意在强调自己的身份,同时提醒严小姐有耳闻的话应当知晓她“宁阳”封号背后的可怕。
正欲爆发的怒火如同刮了道寒风,瞬间熄灭得仅剩几粒火星子。严小姐总算识时务,没有傲慢到蠢笨的地步,忍一时之怒总比搭上整个太师府的性命要好。目光在韩小姐与舞卿霜身上来回瞥了几眼,甩袖而去。走远几步,二人依旧可以听到她嘴里的嘀咕声“两个蛮夷习武粗枝大叶的粗鄙丫头”。
舞韩二女相视一眼并无多话,难听的话听多了便无所谓喽。
见严小姐被气到走远,无戏可看,周围的人才收回目光。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站得远远的,时不时偷瞄她们窃窃私语,声音已然压低,而谈论的内容仍然钻入舞卿霜的双耳。
“听闻那宁阳郡主在安陵国的百花宴特别嚣张,今晚的宴会可有好戏看喽,看看哪个倒霉蛋要跟着遭殃。”
“据说安陵国的蔡左相因为得罪她,最后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万一晚宴上有什么事,咱们少插嘴为妙。”
“还听闻当年昌州剿匪,因为军中有个士兵玩女人被活捉,之后顺藤摸瓜揪出两百名同样犯禁的士兵全给废成了太监。”
“莫说那些士兵了,被抓获的匪贼头子也成太监了,而且杀伐狠辣,好几百人的匪贼让她屠戮得所剩无几。”
几名世家公子聊到此处,浑身一激灵,心想:这么凶残的女人谁敢要啊?
不过也有胆大的,反而生出几分敬畏。“此次平锡岭押运军饷的原本另有其人,听说被点了名的人在百花宴上帮她解过围,于是她主动请缨替了他们。由此,我倒觉得她挺仗义的。”
“有点道理,幸亏她请命顶替,不然这次杨尚书一家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