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诚表情逼真到位,丝毫揪不出撒谎的痕迹,好一幅兄慈弟孝的祥和画面恰好映入陶昕婷的眼帘。
贺兰鸿琰额角黑线一片,眉梢抽搐:这脸变太快了吧,跟谁学哒!
“文睿哥哥,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要不我扶你回屋吧?我刚去你房间结果你不在,想不到你也来看望姐姐。”陶昕婷关切地上前搀扶,看到哥舒文睿泛白的病容只当伤未养好,不曾想到他仅是挨了一拳。
哥舒文睿极快入戏:“大家共患难一场,过来探望也是应当的,何况我的伤要比舞仙子轻得多。”尽管伤势恢复大半,声音听起来仍参杂一丝虚弱,“出来久了有点乏,不如先回房吧!”
陶昕婷美眸掠过一抹心疼,见舞寒情气色挺精神的,又有那么多人来探望,便道了别把人搀走了。
徐子诚倒挺识趣,顺手把自家师兄留给陶昕婷,边上的朗琒、帝君及贺兰三位知情人士皆不作声,担心言多必失。华祯虽不知情,可并非没眼力,见贺兰鸿琰吃惊微动了动唇赶忙捂嘴封口,省得拿“不打诳语”的由头破坏人家姻缘,直到俩人彻底走远才松开手。
适才小吃一惊的不止贺兰鸿琰,还有夏侯玄铭,再看屋里头堪称歪招斜术大家的某女,二人立马想通徐子诚是跟谁学的,好的学会多少他俩不知,睁眼说瞎话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连哥舒文睿也演得有模有样!
要撮合人可以慢慢来,姐姐这回是不是有点急?朗琒眺了眺门外,再瞄了瞄舞寒情:“姐姐可是觉得哥舒公子性情稳当、值得托付,所以急着给昕婷姐姐早些敲定姻缘?”
舞寒情道:“说对一半吧。你昕婷姐挖坑的本事青出于蓝远胜于蓝,早些让她换个对象挖坑去。你瞧瞧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多般配呀!”
“啊?!”小伙伴们目瞪口呆。
话说回来,哥舒文睿也全非作假,迎战双头魔龙负伤的一幕非但陶昕婷一人所见,那日许多弟子有目共睹。众人围困后再与双头魔龙生死对决,损耗虽大,但不至于伤到趴倒在徐子诚肩头那般惨样,只是受迫故意夸大伤势。
当时舞寒情笑容可掬地说着“如果你装不了病,我就叫朗琒把你打成重伤”。哥舒文睿一阵心悸,其笑容背后的狠辣他可消受不起。其次嘛,明知说谎不大好,可比起早些与未婚妻增进感情,他果断屈服。
言归正传,华祯仍有存疑:“卿霜,你当真确定那个馡涟帝姬就是你的仇人柳琴馡?”
舞寒情淡笑:“从她在云之缈张口针对我的第一个字起,我就注意到她了。”
四个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睁圆了眼。
“正因为两人音容一模一样,命数也相似,直到目前为止,即使证实她拥有柳琴馡的全部记忆,我对她依旧保持怀疑。”
“为何?”朗琒不懂。
“因为自馡涟开口的第一刻起就流露出强烈的不满,一点掩饰也没有,巴不得曝光自己,如此反而显得刻意。一个处心积虑要报仇的人会傻到不去隐忍?确定素灵族这块后盾有十足的把握?”贺兰鸿琰分析道。
朗琒再问:“叶容嫣也针对姐姐,为何不怀疑她?”
“因为她纯粹是较劲吃醋。”贺兰鸿琰再答。
朗琒“哦”了声,立时恍然。
“霜丫头,你做事向来有分寸,此次与素灵族撕破脸皮会不会早了些?”夏侯玄铭对此举不大赞同,华祯、贺兰鸿琰,包括朗琒皆清楚魅灵族的处境,抱以同样的态度。受如此大挫,必遭报复!
舞寒情勾唇一笑,自信满满:“我也不想那么早撕破脸,可柳琴馡忍耐不住,先布棋局再引魔龙,要致我于死地,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成全她喽!至于她柳琴馡的身份真假与否,终究是将来取我性命的隐患,与其日后死得不明不白,不如抬到明面上来,顺道揭破素灵族欠扁的嘴脸。”
朗琒嗅了嗅鼻子,直觉告诉他舞寒情看似草草了事,绝对有后招。“姐姐,说起来素灵族可谓负债累累,你打算讨多少利息?”
夏侯玄铭与华祯同时打了个激灵,小狐狸外表长得软萌无害,可跟着某腹黑女混久后,小心思也黑了呀。这算不算近墨者黑呀?
“聪明。”舞寒情给个大大的赞。“我虽是良心商贩,不过奸商那一套我也会,尤其高利贷那种,利滚利滚利滚利滚利之后,定叫他们享受个爽快。哈哈哈哈……”
瞅着某女俩眼冒星的狡诈笑容,贺兰三位大人头顶阴线一片,想必素灵族此回妥妥的惨定了,短时间内甭多想打击报复的破事。
华祯故意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卿霜,你知不知道绮梦吟怎么回事,暴发的怨气简直比你还重,不光控制了你的心神,甚至险些打伤璃辰。”
“啊?那么严重?”舞寒情笑容敛起,仔细打量贺兰鸿琰刚有起色的病容,只觉怪不好意思的。
贺兰鸿琰轻笑宽慰:“无碍,我没那么娇弱,躲开了。”
华祯再道:“是啊,人是躲开了没打着,但为了替你压下绮梦吟暴走废了一对琴筝,改受法宝反噬内伤啦。”
舞寒情羞愧难当,低下脑袋弱弱地道:“对不住啊美人哥哥,绮梦吟挺漂亮的没舍得用,平日里只拿它吹吹小曲,这回是第一次用,纯属意外。”
某傲娇女自知理亏,只得跟犯错的小孩一般乖乖认栽。难得见她软弱似撒娇的模样蛮可爱的。
“姐,你把鸿琰大哥都弄伤了,该考虑下补偿的问题啦。”朗琒在旁扇风助燃道,数日前的比武台上,瞎子都该听出什么桥段了。
提及“补偿”这茬,在舞寒情昏迷的这几日里,青之澜、丹之霞,及苍之尘三大门派的弟子们均未闲着,正努力修建被拆毁的多座比武台。花销费用嘛,先由舞寒情一月前打擂台盈利的钱垫着,待竣工之后逐一结算,多退少补。
凭那场比武的赔率,但凡赌赢的让本钱翻了好几个跟头,赚了个盆满钵满。夏侯玄铭大方提议取出盈利的三分之一赠与修建,谁叫素灵族一战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呢,其次,兄长为妹妹收拾下烂摊子怎么啦?
舞寒情呆了两眼未反应过来,夏侯玄铭以为自己的慷慨打了折扣:“我好歹是帝君,出门办事应酬什么的总不能囊中羞涩吧?”
贺兰鸿琰同有此意,自告奋勇掏出盈利的一半赠与修建,未婚妻摊上事他也得负责吧。至于另一半嘛,卖乖道:“小霜儿,好歹给我留点老婆本吧?”
舞寒情点点脑袋回过神来:“两位大哥,你们太仗义了,够朋友!”
那日比武,华祯被事物缠身没能赶上,啥也没赚到,可现下是修建工程的总负责人,出了劳动力。除此,额外加赠照顾蓝桃一干伤员的任务。
提及蓝桃等人,他们又一次极好表现出魅灵族孩童心性的特质:战时无惧生死,战后怕痛怕痒。最初上药的那几天可谓哀嚎惊天,帮忙敷药的弟子都得戴好耳塞,以免耳膜受损。知道的那叫疗伤,不知道的还以为苍之尘闹鬼,大半夜恶鬼索命呢!
近两天之所以没了鬼嚎声安静下来,并非他们忍痛忍习惯,而是嗓子哭爹喊娘的吼哑了,在灌胖大海养着呢。
相较之舞寒情则要安静得多,只因她陷入昏迷失去知觉痛痒无感,哪怕有歹人趁机刺杀,她也不会有任何危机感。
夏侯玄铭三人以照看伤员为由自觉退出房间,非常贴心地将房门虚掩上,贺兰公子牺牲之大,如何补偿的问题小俩口请自行慢慢协商。
贺兰鸿琰轻轻抚了抚佳人的脑袋如珠如宝,可不嘛,她不正是他捧在心尖的珍宝,爱她怜她都来不及,哪里会怪罪她?
心里是这般想,而表面上则不然,佯作无辜道:“霜儿呀,为了你我这回牺牲大了,先后两次差点挨你的打,而今又废了一对琴筝法宝受反噬内伤,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呀?要不……”食指特意点了点脸颊,“你先亲我一下聊表安慰。”
“啊?”不光舞寒情,若让旁人听见这话皆会怀疑说话的人是以“君子”闻名的鸿琰上仙嘛!
见对方懵圈的反应,贺兰鸿琰小受打击泛起一丝小委屈:“我又没叫你以身相许,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行吗?何况这里又没有旁人。”
隐隐透着撒娇的可爱小表情配合完美无瑕的绝色俊颜,迷得某女的小心脏扑通扑通抖了两抖,视线一恍惚,啵,亲歪了。
贺兰鸿琰微讶,而很快由欣喜所替代,歪打正着送上门的“点心”他就不客气地品尝它的甜蜜喽!舌尖的缠绵尽在倾诉他的爱恋,他不会再因为胆怯如上一世般重蹈覆辙。
一时间,舞寒情的脑袋空空如也,迷迷糊糊地沉溺在对方的柔情之中,直到对方品味满足了才慢慢放过她。
双颊通红的她哪里还懂得怎么思考,低眉害羞:“美人哥哥,你好坏。”
瞧她羞涩的小模样,贺兰鸿琰就想逗逗她:“原来我家的小霜儿也懂得害羞呀,不过在你歪理之中不是常挂着一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舞寒情比了个口型愣挤不出半个辩驳的字眼,吃了瘪。
贺兰鸿琰宠溺而笑,把佳人拥入怀中,耳畔温言:“那日比武台上所言并非安抚,而是我心悦于你。”指尖点上娇唇,“我的心意你不要急着拒绝,下回见面时再告诉我好吗?”在额间落下眷恋轻吻。
感情来得太快,舞寒情消化少许,明知煞风景仍选择好意提醒:“美人哥哥,我觉得你先该确认下你家师父能不能接受。”
“……”
贺兰鸿琰不禁嗤笑:“霜儿呀,师父他老人家循规蹈矩惯了,而你的古灵精怪着实把他吓得不轻呐!”
另一头院落,某古董师父推开房门,屋内空无一人,心中哀叹连连:一日师徒半个儿,儿大不中留哇!瞧他往外头跑得多勤快,就差搬过去跟人家姑娘一块儿住了。
转眼又过去大半个月,比武台修建竣工、花销账目结清、伤员也养好了,是时候该道别了。
贺兰鸿琰本欲再见佳人一面,孰知青之澜已人去楼空,仅剩华祯及几名弟子特地留下作别,缘由依旧那般无奈而搞笑。
半个时辰前,一老一小俩棺材又吵起来了,生怕他俩打起来再惹麻烦,华祯果断命弟子们将两人五花大绑捆下山去。
众君托住摇摇欲坠的下巴哭笑不得:你们青之澜的退场方式能不能正常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