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寒情走下台阶来到那个奸杀重罪的小斯跟前,抬手吸取他一生的修为,吐出两个冰冷的字:“杖毙!”接着指向另一头的女子:“刘家小姐行为不检,杖五百!”
刘家小姐是修仙者中的佼佼者,体质好着呢,区区普通木棍五百下挨得住。
火气发那么明显,季韦氶怎会瞧不出?赶紧跑到她身旁安慰:“霜霜,消消气,气大伤身,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呐!”
咦……场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吃瓜群众们见到季韦氶宠妻的模样又酸又甜,牙齿都快腻掉了。
“来不及了,霜儿此刻何止生气,简直非常生气,所以决定多调理几日再陪伴夫君。”白皙的玉手轻柔地撸了撸季韦氶的心口,当说完最后一字骤然转身离去,让季韦氶抓了个空。
舞寒情自始至终保持着绵绵糯糯的语态讲话,争辩也好,吵架也罢,哪怕是末尾的甩脸子一点也不冲,怎么听都跟撒娇似的,亲昵的小动作挠得他心痒难耐。
“公子……”一家丁斗胆叫道,神色似在询问除了点名的两个,其他人如何处置?
“夫人怎么吩咐的,你们照做便是,免得旁人说咱们不识礼数、有失待客之道。”撂下这句,季韦氶急忙追赶佳人去也。“小霜霜,等等为夫呀……”
全场观众揉揉眼睛睁得滚圆,他们没看错吧?舞寒情居然能把堂堂不可一世的季家公子吃得死死的!
愣神间,一阵铺天盖地的痛嚎声把人拉回现实,远眺台上几个灰溜溜离去的背影,纷纷摇头。瞧瞧人家舞寒情端庄大方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再瞅瞅那些妾室,有些小家子气了,好鲜明的对比!
观众里少数眼尖的观察细致,发现舞寒情在称谓上动了点心思,别人不是喊少爷就是公子,唯独她喊夫君,尤其在这两个字上不光音重还有柔媚,那一声称呼估计冰块心也化了吧!
靖文真君亦在观众之列,观摩完整桩事认为舞寒情颇有手段,不必旁人担忧,反倒自家的宝贝徒弟千万别让季韦氶惦记上才是。
经此一闹,贺兰鸿琰更为担心舞寒情日后的处境,那帮眼红的姬妾会嫉恨她,对她盯得更紧,再寻机会除掉她。
遥望两个追逐渐远的背影,素净的宽袖下白拳紧握,恨不得立马杀了那个猥琐的东西带心爱之人离开。凭季韦氶恋新忘旧的德行,纵然现在对舞寒情百依百顺,难保将来他遇到更好的会跟今天对待叶容嫣那般对待她。
贺兰鸿琰会思虑到的,有心的宾客亦会琢磨到,只怕舞寒情千万别让人抓到把柄,否则定将万劫不复。
邱梦珊袖下粉拳紧了紧,又松开,美目朝叶容嫣离去的背影略微眯了眯,唇角微勾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面壁思过的人里最冤枉的大概当属莙娘了,起码她没有瞎跟着起哄,其次她与叶容嫣几个不是一路的,花园里散个步半路搭住的。再次,季韦丞早不知道把她忘哪儿去了,面不面壁无甚差别,一样坐冷板凳。
莙娘转念又思,这一趟算没白跑,可以利用叶容嫣对舞寒情的敌意走一遭险棋铲除舞寒情,至于贺兰鸿琰,如果实在得不到就用他换取自由,嶙山季府她早不愿待下去了。
正当莙娘为自己的将来做个好谋划的时候,贵客则主动寻上了门。
自那日公审之后太平了两日,随之府内偶尔传出关于舞寒情与贺兰鸿琰的各种舆论。起初季韦丞没当回事,想着过几日无人理睬自会消下去。哪知隔了几日,谣言跟长了翅膀似的,传得随处可闻,
谣言内容大致相似,主要说舞贺二人如何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如何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如何郎情妾意私定终身,无奈让季家势力雄厚硬生生拆散那对苦命鸳鸯,有苦说不出。
季韦丞越听越不对劲,赶紧派人用法子把风言风语压下去并追查源头。熟料,不晓得府里吹得哪门子邪风,他越压制谣言传得更上一层楼,花样百出。为此,身为男人的季韦丞心里极不舒服,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故意冷落舞寒情多日。
也因为公审那日一折腾,贺兰鸿琰怕给舞寒情招惹是非特地避嫌不见。之后谣言四起,愈演愈烈,如同斩不断的瀑布。
谣言的后果无一例外。果不其然,季韦丞再也沉不住气暴跳如雷,命人把闲暇观景的贺兰鸿琰给绑了起来。
阴暗地牢,贺兰鸿琰囚于其中好长时间,不知外面过了多少个日夜,亦不知心上人情况如何。几轮刑罚过后,好看的衣衫已然血迹斑斑,俊美的容颜由于失血过多变得苍白憔悴,双唇更是煞白如纸。
见到情敌被自己又打又骂折辱成惨兮兮的样儿,季韦丞总算滔天怒焰消减大半。
地牢之中除了阴沉的暗就是孤寂的静,足以令人听清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静寂之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贺兰鸿琰五感通明,细听之下来的人不多仅为一人,步子轻盈合该是名女子。
女子走至近处,借助微弱的烛光才看清来人的容貌。
所来之人不是莙娘,又是何人?
莙娘今时的装扮与初见时不同,褪下珠光宝气,以轻便为主。当她再见贺兰鸿琰之时不由诧异,短短三日未见,竟折腾得如此惨不忍睹!
莙娘掏出钥匙打开铐住贺兰鸿琰手足的铁链,此链用特殊材料锻造,寻常的宝剑斩不断,此链另有封住修为的功效。
季韦氶好歹是个世家少爷,懂得斤两,明白舞寒情和贺兰鸿琰的实力,只因上回在苍之尘重伤尚未痊愈,否则随便哪个动动手腕即可荡平整座嶙山。
“公子,我是来救你出去的。”莙娘轻声道。她的母家是锁匠,趁季韦氶和他的属下不留意时将钥匙观察仔细,再复制出来。
贺兰鸿琰一言不发,只吃力地睁开眼皮疑惑地盯着她,他跟她合该没什么交情,天晓得季韦氶又会耍什么花样。
莙娘此次打算不再隐瞒,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贺兰公子,我接近你、帮你纯粹为了自己的私心,只盼你脱险后能带我离开季家获得自由。”
“你不怕我现在为求自保答应你,事后出尔反尔吗?”贺兰鸿琰试探道,虚弱的身子如棉被一般瘫倒在莙娘肩头,开口说话都费力。
“南煌仙者一诺千金,堂堂右使位列仙班,需要诓骗我一个无名之辈?公子身份高贵,季韦氶不敢贸然杀你。”
“或许吧。”贺兰鸿琰随口敷衍,心下暗嘲:季韦氶对我做的够多了,上神都敢强娶,杀个上仙又算得了什么?
出了地牢,莙娘本欲背着贺兰鸿琰从隐蔽小路逃离,昔年的她姿容貌美,又有复制钥匙的好手艺,被季韦氶宠极一时,私牢没跟着少来,故而对此处地形甚为熟悉。
眼看希望就在眼前,一声暴喝从背后传来,惊得莙娘肝胆欲裂。“你们在干什么?!”
莙娘修为远不及季韦氶,贺兰鸿琰重伤且修为被封,感知力大打折扣,季韦氶他们又隐了气息,一时未能察觉。
三日来,季韦氶有什么不开心就把火狠狠地往贺兰鸿琰身上撒,大晚上恰好望见俩人出现在地牢入口便跟在后面观察,见两人越走越偏显然要逃跑,好一对深情厚意的狗男女!
纤弱的肩僵硬瞬息,继而颤抖紧张,膝盖不自觉跪到地面,脑筋急转:“饶命啊公子,是夫人派我来救人的,夫人手段厉害,我不得不从。求公子赎罪!”
没了莙娘的搀扶,贺兰鸿琰随之瘫跪在地,双目瞪圆,震惊而愤怒,她的话分明在给舞寒情抹黑。季韦丞已经因为自己对舞寒情心生间隙,若再信了莙娘所言,必将对舞寒情不利。
目前舞寒情仍是季韦丞的心头宝,自然是不愿相信的,高声怒吼:“说实话!”
莙娘猛地一颤,紧张的肩背抖得愈发厉害,脑筋再转急忙指认:“是他勾引我!”
贺兰鸿琰又好气又好笑:出卖得太快了吧!究竟谁勾引谁啊?
近几天季韦氶心情烦躁,但基本的思考能力仍是有的,嘴角轻扯:“可笑!谁不知道他贺兰鸿琰只纠缠舞卿霜一人,他会勾引你,鬼都不信!分明是你见异思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夜里私会他的事!”
此言一出,已然花容失色的娇颜更是面无血色,知晓此事的仅有她一人。
那晚寻上门的贵客正是叶容嫣。迄今为止季韦氶的心思全在舞寒情身上,哪有闲工夫管她一个禁足的。叶容嫣懒得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用夜会贺兰鸿琰之事要挟莙娘替她做事,否则就告发她。
叶容嫣凭借季韦氶的宠爱在府内也培养了不少眼线,知晓此事并非没可能。迫于无奈,莙娘必须答应。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自己本打算要利用的人现在会反过来抓住她的小辫子利用自己,实在可悲又可笑。
思及此,莙娘哪会不明白,叶容嫣是要利用完自己后过河拆桥,无论事情如何发展皆与之无关,所有的破事全是她莙娘所为,嫉妒舞寒情、勾引外男多好的理由啊!
莙娘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反咬:“公子饶命啊!造谣生事、推波助澜、夜潜地牢救人,都是叶容嫣逼我干的。她特地叮嘱万一被发现就咬出舞寒情,好挑拨公子和夫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