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档头张了张嘴,似乎在组织着话语,过了几息才开口。
“本来,你这个位置是孙钤阳的,不过在本档的大力举荐下,指挥使大人最终同意了,由你接任。”
“那孙钤阳,你也知道,他是京兆尹的外甥,以后你多少得防着点。”
唐安点头表示知道,不过并未太过放在心上。
因为在原身的记忆里,那孙钤阳的确是京兆尹的外甥,但并非嫡亲甥舅,两者隔着好几房。
否则指挥使大人怎么可能,会冒着得罪正五品朝官的风险,将出缺的档头位置留给他。
狱刀卫隶属于镇狱司管辖,镇狱司和朝官从来都是对立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更要注意。”
李大档头忽然表情严肃起来,“你把青衣楼的据点端了,得小心青衣楼对你不利。”
青衣楼,唐安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关于青衣楼的信息。
这个世界有人习武有人著书,有人修道有人礼佛,这就造成了繁荣昌盛的江湖文化。
依照镇狱司的统计,大棠皇朝及其周边地域,合共有一百零八个成了势的武林组织。
青衣楼就是其中一个极为危险的江湖组织,专干暗杀偷盗抢劫之类的勾当,据说青衣楼主曾进入过皇宫大内且安然离开。
被这么一个无法无天的江湖势力盯上,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唐安顿觉心头沉重。
“卑职一定小心谨慎,光天化日之下,一介江湖组织,想来不敢公然对狱刀卫下手。”
正常情况下,江湖组织的确不会打狱刀卫的主意。
但唐安也不知道,那青衣楼会不会将其当做眼中钉,从据点中查出来的东西来判断,
唐安的人头有点危险。
算了,大不了本档头就窝在临安县城里,天天两点一线。
不行,上辈子就是天天两点一线,这辈子成了官二代,不好好享受人生怎么行。
不过,小命要紧,还是老老实实苟着为好。
唐安心中纠结无比,一个接一个的念头在脑海中打架,一时间忘了同李大档头说话。
“你也别太害怕,青衣楼毕竟是个江湖组织,绝不敢公然与朝廷作对,否则镇狱司的校尉大人们,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规矩。”
眼见唐安脸上的纠结之色,李大档头还道这小子是怯了,连忙安慰几句。
“行了,也没什么别的事了,回去好好休息,听说你昨晚可是,嘿嘿!”
李大档头一脸贼笑,一副男人都懂的猥琐表情。
“明儿个一早,先去指挥使大人门前候着,听完大人训诫,接了任命文书,就算是狱刀卫的档头了,可别给我丢人呐!”
唐安适当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卑职谨记大人教诲。”
从狱塔离开,唐安就进入了戒备状态,时不时地就要瞄一眼身后,就好像真的有人在跟踪一样。
行至一处街口,唐安停了下来,从这里开始往南的城区,往后都是他的管辖地盘。
就当是提前上任,先熟悉一下自己的地盘了。
正当唐安准备顺着沿河的街道,往南而行的时候,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救,救命,来人呐,快来人,护驾,护驾......”
唐安脸色一变,看向不远处摆摊的商贩,却见他们一个个神色自若毫无异色。
难不成是我幻听了?
然而下一刻,唐安知道是自己多虑了。
“有没有人能听到,该死的狗奴才,你竟然敢背叛我!”
“殿下,别喊了,没人能听到的,青衣使大人亲自设下的隔绝阵法,就算是狱刀卫指挥使来了,也休想察觉异常。”
不是幻听,是真的有人在求救!
而且求救的,还是个皇子!
唐安深深地吸了口气,背后冒起一丝凉气。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竟然有人胆敢对大棠皇子不利!
对方是谁,怎么敢的?
唐安悚然一惊,尽量收敛有些惊恐的表情,装作平静地站在街口悄然观察。
此处是两条中街的交叉口,人流量没有大街那么多,但来来往往也有不少行人。
沿街两侧是古朴的青砖瓦房,大多数都开着门做着生意,只有少数几个门面大门紧闭。
唐安的目光聚焦在了那几处关着门的店铺上,听着声音并不算远,应当就在附近半条街之内。
顺着街道往前,零零星星只有几处大门紧闭,只是稍微观察片刻,唐安就发现了问题。
“聚香楼今日未曾开门?”
唐安走到一家气派的酒楼门口,这里有个小摊贩正在整理着货摊。
一见身着制服的狱刀卫走近,那小贩连忙躬起腰,满脸堆笑。
“回差爷的话,聚香楼一早就开门了,但听小二说要迎接什么贵客,刚过晌午掌柜的就关了门,估摸着今儿个是不做外面的生意了。”
这是被人包场了。
唐安闻言点点头,转身又向周围其他几处关着门的铺子看去。
其他店铺,要么不是做买卖的,要么门口挂着牌子。
只有聚香楼门口,没有挂牌子说明不营业的原因。
这不对劲!
按照大棠律法,暂时歇业的店铺需要挂牌,牌子上得注明缘由。
否则被巡街的狱刀卫逮到,轻则罚款整顿,重则封停下狱。
没有合理的解释,官府不会让你停业,否则上哪收税去?
唐安两步登上台阶,轻轻地扒在门上,想透过门缝往里窥探。
也不知道这大门是哪家木匠制作,质量委实没的说,朱漆大门严丝合缝,令唐安无从下眼。
摆在唐安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直接撬开大门进去巡查一番,要么迅速返回狱刀卫搬救兵。
唐安当然更倾向于第二个选择,但理智告诉他应该选择第一个。
大棠皇子遇险,身为狱刀卫档头,当然不能坐视不理,哪怕他还未正式上任。
一旦出了事,他就是上头甩锅时最好的替罪羊,这种操作在原身的记忆里见过不少。
为了规避“人在街上走,锅从天上来”的风险,唐安必须得做点什么。
只是就这么鲁莽地进去查探,给对方送人头的行为,显然愚蠢至极。
唐安只想舒舒服服的躺平。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