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沈长渊紧锁着眉头,脸上都是汗,似乎是做了噩梦:“不要走,不要走……”
时漫云立马紧紧抓住沈长渊的手,凑到他的面前,“三哥,怎么了?”
“别害怕,我一直都在。”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三哥,”时漫云听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也有些着急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了?”
蒋意出声:“老大,三爷他应该是做噩梦了。”
闻此,时漫云直接俯身在沈长渊的额头轻轻一碰,“小渊,别害怕,糖,给你。”
蒋意和谢羡禹的目光都落到床上紧锁着眉头的那人身上,并没有阻止时漫云的动作,当看到床上那人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随即都松了长长的一口气。
时漫云抬眸,目光落在谢羡禹身上:“谢先生,这里有我就行了,你要是有事情的话,可以先去忙的。”
“时小姐,三哥就拜托你了。”
“嗯。”
谢羡禹带着沈木出去之后,蒋意就走到时漫云身边,伸手扯了扯她的衣服:“老大,你是不是打算做些什么?”
时漫云抬手摁住额头:“蒋意,我有一个很强烈的预感。”
“什么?”
“我和沈长渊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蒋意瞬间瞪大了双眼,什么叫和沈长渊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时漫云左手还在轻轻地抓住沈长渊的手,眉宇之间多了一丝丝的惆怅,“感情这事情真麻烦,从第一次见到沈长渊到现在,我都失控了很多次。”
“仿佛在沈长渊面前,我所有的保护色都不复存在了。”
“如果我们不是很久之前认识的话,那为什么出现这样子的情况。”
“蒋意,你觉得呢?”
“老大,我们两个是八年前认识的,”蒋意皱眉,“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关于沈长渊的事情,所以你话中的认识从何而来?”
时漫云叹气:“蒋意,我能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但是感觉是不会出错的。”
“只要一对上沈长渊的目光,我就忍不住心跳得特别快。”
“蒋意,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蒋意一时之间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的这个问题,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在她看来,只有当局者才知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
时漫云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紫老师,我似乎有点失败。”
蒋意一点也不想看到面前这个女孩露出如此懊恼的神情,便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老大,不管你和沈三爷之前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既然缘分让你们两人认识,那你就不用管那么多,跟随内心就行了。”
“还有,你不要再在感情这方面上唯唯诺诺下去了,两年前,你就是因为害怕而没有去赴那个人的约,难道,你现在还要再次因为害怕而拒绝沈三爷的好意吗?”
“紫老师,”时漫云弯了弯嘴角,“我心中有数,你这话仿佛是在说我是一个渣女。”
蒋意朝她挑眉:“难道不是吗?”
“要了人家,却不给人家名分。”
“……”
“什么,我什么要了人家?”
“老大,你……”蒋意低眸,目光落在紧握在一起的手,“亲了人家,还牵人家的手。”
“这不叫是要了人家?”
“你又不给人家追你的机会。”
“这不能称之为渣女吗?”
时漫云:“……”
得了,自从认识了沈长渊,她第一的位置就不保了。
算了,不保就保吧,反正以后有很大的可能会成为一家人。
都是一家人,还用在意到底谁才是第一吗?
当然不用在意了。
蒋意还在等着时漫云的下文,但是时漫云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反而是一脸温柔地看着床上那人,似乎像是在看心爱的人。
她可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当一盏特别亮的电灯泡,便刻意地咳嗽了好几声:“老大,我出去了。”
“嗯。”时漫云的目光还是落在沈长渊身上。
见此,蒋意很哭笑不得,在心里暗暗想着:“果然,那怕是老大这样子的人,一旦遇到和感情有关的事情,还是会变得有点傻乎乎。”
刚关上房间的门,蒋意就看到倚靠在墙壁上的覃杵宁,便问:“覃杵宁同学,你是想要进去吗?”
覃杵宁咬着下唇,摇头:“不是,我只是想……”
蒋意笑:“你是想见我家老大?”
覃杵宁还是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看到覃杵宁的眼眶湿润,蒋意心不由得一软,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问着:“杵宁,你是在担心你家三哥吗?”
覃杵宁红着眼眶点头,小声地应着:“是,我很担心三哥。”
“蒋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嗯?”
“三哥这么地痛苦,而我一点忙都帮不上,还经常还要三哥帮我处理事情。”覃杵宁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两只手紧紧地捏着衣角,声音之中满满都是自责。
蒋意伸手抱住面前这个脆弱的小女孩,轻轻地在她背上拍了拍:“杵宁,你不用想那么多的。”
“你三哥他们不护着你,还能护着谁呢?”
“杵宁,你才十七岁,这个年龄就是应该无忧无虑地活着,那些烦心事不需要你来操心。”
“你有做小孩的机会,为什么一定要去做大人呢?”蒋意松开手,微微低头,对上哭得特别伤心的覃杵宁的眼睛,“杵宁,只要你好好的,这就是对你三哥最好的帮助了。”
蒋意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需要她操心的朋友。
她的朋友,都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所以,她无法完全体会到面前这个小姑娘的自责。
但,她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小姑娘一直哭下去,她只能用笨拙的方式去哄小姑娘。
覃杵宁还是一直在哭,仿佛这眼泪就是流不完一样。
现在,蒋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看着小姑娘哭。
“杵宁,别哭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远而及。
蒋意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并朝那人伸出手:“小耳朵,你过来帮帮姐姐。”
陈洱走过去,微微颔首:“蒋意姐,你先去忙吧,我会看着杵宁的。”
今天是蒋意认识陈洱的第一天,但蒋意对陈洱有信心,相信她有办法可以开导好覃杵宁这个小姑娘。
即使陈洱也是一个小姑娘,但是在蒋意看来,覃杵宁像是一张白纸,而陈洱则是像被泼了墨的白纸。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有人会让这张被泼了墨的白纸变成“白纸”。
又或许,有人会为了这一张被泼了墨的白纸,而让自己也变成一张泼了墨的白纸。
但不管是怎样子的,只要有陈洱在,覃杵宁这个小姑娘一定不会这么自责下去了。
蒋意一走,陈洱就朝已经停止哭泣的覃杵宁伸出双手:“覃杵宁,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覃杵宁吸了吸鼻子,随即点头:“好。”
于此同时,房间内的时漫云则是找来毛巾和热水给沈长渊擦脸。
沈长渊睡得很安静,脸上都是很平和的笑容。
时漫云一边给他擦手,一边小声地说着:“沈长渊,这下,你是不是欠我好几个人情了?”
“给你牵手,给你擦手,给你唱歌,还像一个孩子一样哄着你……”
……
“沈长渊,也许蒋意说的那些真的很道理,但是我不会主动认输的,要认输,也是你先认输。”
“既然你主动走进我的世界,那你就不要走了。”一直陪着我,可好?
后面的这半句,时漫云没有说出来。
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应该说了。
说了,也听不到,倒不如不说。
“好。”一个非常小的声音响起。
时漫云手里的毛巾掉落,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已经醒来的那人。
那人努力地抬手握住时漫云的手,目光真诚且坚定:“时漫云,我不走。”
时漫云低眸,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来,“沈长渊,我要的是唯一,你做得到吗?”
沈长渊努力地坐起来,伸手拉过时漫云的手臂,抱住她的脖子,声音有些沙哑:“时漫云,我无法和你去讲述这短短几天,我所有的心理历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时漫云,我是认真的。”
“进到你的世界,我是认真的。”
“让你来到我的世界,我是认真的。”
“所有的所有,我都是认真的。”
当看到你眼眸里对我的担心,我突然觉得所有的纠结,都不是那么地重要了。
我需要一个人,你也需要一个人。
那我们的相遇,就是命定的缘分,刚刚好的缘分。
时漫云红了眼眶,一滴泪从眼角滴落,“沈长渊,我接受你的追求。”
沈长渊,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时漫云,我希望你不是在冲动下说出这句话的,”沈长渊双手落到时漫云的双肩上,很是认真地对上她发红的眼眶,“我从来没有想过逼你。”
“这几天发生的很多事情,你不能理解,而我同样也不能理解。”
“那,不如我们一起去寻找答案,寻找一个让我们大家都满意的答案。”
“时漫云,你明白吗?”
时漫云歪头一笑:“沈长渊,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逼我做我所不喜欢做的事情。”
“还是说,你不想?”
“想。”沈长渊点头,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云姐,要不要上来睡一会?”
时漫云只思考了不到三秒,就答应了。
而沈长渊则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嗯?”
时漫云掀开被子躺了上去:“三哥,我睡一会。”
沈长渊:“……”
他只不过是开了一个小小玩笑,而她当真了?
时漫云是真的累了,一会就睡着了。
沈长渊整理了一下被子,随即侧躺着在时漫云身边,温柔地看着她:“时漫云,放心,有我呢。”
时漫云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似乎是听到了身旁这人所说的这话。
**
沈家后山。
陈洱指着用藤蔓做成的秋千,扭头看着跟在身后的覃杵宁:“杵宁,要去坐一下吗?”
覃杵宁皱眉:“小耳朵,这秋千是什么时候有的?我记得我上次过来的时候都还没有的呢。”
“杵宁,过去看看吧。”
“嗯。”
“要试试吗?”陈洱扯了扯秋千。
覃杵宁鼓起勇气点头:“要。”
陈洱双手把覃杵宁抱到秋千上,“覃杵宁,感觉如何?”
覃杵宁噗呲一笑:“陈洱同学,你是想用这样子的方式来哄我吗?”
陈洱摇头:“不是,我不是想哄你,只是想跟你说几句心里话。”
“小耳朵,你说。”覃杵宁微微一笑。
陈洱递了一个蓝耳耳机过去,“杵宁,白银的歌,听一下吧。”
覃杵宁接过耳机,星星眼地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女孩:“小耳朵,你真好。”
陈洱站直身子,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树木,“覃杵宁,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很羡慕你,羡慕你可以想笑就笑,羡慕你可以活得那么地肆意,羡慕你有那么爱你的人。”
“也许,你无法感受到我对你的这种羡慕,但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下,这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羡慕。”
“说实在的,我也有很多爱着我的人,但是我能感受到这其中的不一样。”
“覃杵宁,你担心三哥,我能理解,但是,”陈洱转身,缓缓开口,“你的自责,我无法理解。”
“你自己心里十分地清楚,你所有的自责只会让他们更加地内疚,更加地难受。”
“覃杵宁,我不了解你,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也只是因为三哥对我很好,我想替他分担。”
“哭是最没用的方法,没有人会帮你,他们只会可怜你。”
“可是,被人可怜就是一种很丢脸的行为。”
“不管是哪一种的可怜,都是如此。”
“我们要做的不是一味地哭,而是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不用有任何的内疚。”
“覃杵宁,有那么多的人护着你,你应该要珍惜,而不是觉得这种保护是对你的伤害。”
“没有人愿意让你有内疚,自责的心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来源你那一颗一直不愿意面对真相的心。”
“覃杵宁,”陈洱朝还坐在秋千上的那人微微一笑,“如果可以,我更愿意成为像你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