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看到破碗里躺着一张银票，顿时眼睛都直了，连连躬身拜谢，立马按照要求，眉飞色舞地把打听到的一切都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那叫一个卖力。

曹俱灭听得很是满意，虽说第一次行侠仗义带有功利的目的，但好在是完美收官，还能得到人的称赞，那自然是一举两得。

“……少侠一剑下去，只见那妖蛇霎时间血肉乱飞，当场！断成了七截！”

九分假，一分真。

小乞丐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仿佛挥剑斩蛇的是自己。

“好！”

在场的酒客原本都是昏昏欲睡，听了乞丐一通不着边际的胡吹之后，反倒是来了精神，纷纷叫好喝彩。

店小二也兴高采烈地鼓起掌来。

曹俱灭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腰杆儿都挺直了几分。

他就是这么现实，就是喜欢出风头，就是喜欢听别人称赞，但他也从不遮掩。

只要手段正当，追求别人的认同有什么错？

听完了故事，小二也记起了客人还在等候，道了个歉问道：“客官，您是要退房牵马对吧？”

曹俱灭应了声是，对方便带路往马房行去，路上无聊，名叫富贵的小二便闲聊道：“客官，我看您也佩剑，可知道那除妖的少侠有多厉害么？”

曹俱灭微笑道：“应当是特别厉害吧。”

“是啊，之前有个二境武夫都奈何不了那妖怪。”小二一脸的神往，“......要是我也能学剑就好了。”

曹俱灭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去无剑观试试看，反正离此地又不远，万一被选上呢？”

小二眼睛一亮：“真的吗，我也可以去？”

曹俱灭轻笑一声：“有何不可？”

“我怕去了又被告知没有资质。”他低下头嗫嚅道，“徒惹人笑话。”

此时，曹俱灭已经接过了马匹缰绳，轻抚了几下鬃毛将其安抚，然后才说道：“人生在世，若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才叫可笑。”

小二愣愣的看着那年轻的身影远去，心想那斩巨蛇的剑修恐怕也跟他差不多吧。

……

曹俱灭回到了镇守府邸，此时门房对他的态度就大不一样了，殷勤地带路，将他一直引到了客房。

“洪师兄！”

与小和尚圆寂在门口相遇，他原本战战兢兢的表情立刻变成了笑脸。

曹俱灭把他拽进屋子，关好了门，正色道：“抱歉，之前骗了你，我不姓洪，也不是散修。”

这是准备开诚布公，他已经料到，圆寂的说辞肯定与他一般无二。

因为刚才对方推辞钱财的时候，慌乱中说了“师父”，但一般散修根本不会建立这样的关系，因为没什么卵用。

而且“圆寂”这法号一听就不太正经，想来应该是随口编的。

果不其然，这个在小和尚羞羞怯怯地回道：“我，我也不是散修，但我的法号的确是圆寂。”

曹俱灭：……

“那小和尚你师承？”

圆寂双手合十在胸前，微微躬身道：“小僧来自大衍金刚寺。”

天下八大宗之一！

“咳。”

曹俱灭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见到他的反应，圆寂心有疑惑，可是生性胆小又不敢多问，一时间满脸的纠结。

曹俱灭龇牙咧嘴，像是有些牙疼地问道：“我说，你此行该不会是为了去无剑观吧？”

圆寂挑起了稀疏地眉毛：“师兄你怎么知道？”

他不回答，又问道：“去无剑观是为了找一个叫曹俱灭的人？”

圆寂的嘴巴也张成了一个o型：“师兄你怎么知道？！”

“你还有个长辈也姓曹？”

圆寂惊叫道：“师兄，你会算命！”

“我会个屁，你那长辈是我爹，我就是你要找的曹俱灭！”

不知是不是穿越的后遗症，曹俱灭对这便宜老爹的印象十分模糊，但基本身份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大衍金刚寺的十八位镇寺金刚之一！

因此，曹俱灭一听到圆寂小和尚的师承，就知道他肯定是要来无剑观找自己的。

圆寂更是喜上眉梢，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打量着曹俱灭说：“原来你就是曹师兄，师父托我来送一封信给你的。”

曹俱灭狐疑地看着他，心想那老爹神通广大，真要送信，自己亲自来一趟也不费事，何必要叫这胆小内向的徒弟大老远地跑一趟。

下一刻，他却想明白了，恐怕送信只是目的之一，主要还是想让圆寂独自出门历练一番，锻炼锻炼那内向的性子。

圆寂喜滋滋地从包袱里取出一封信递过来说：“曹师兄，既然你本就是无剑观弟子，为何要在这坐溪镇上隐瞒身份呢？”

曹俱灭接过信，威吓地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嘘——镇守老爷子请了我们那的人来除妖，若是受托之人晓得我抢了他的生意，难免会记恨于我，何必节外生枝呢。”

在多数宗门，门人为百姓除妖是要算KPI的。

圆寂老实地噢了一声，又问道：“那曹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哎呀，这大半夜的也不好赶路，先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回断银山。”

小和尚满眼疑惑，语气真诚地问道：“师兄，为什么不直接御风回去呢？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到了。”

曹俱灭立时僵住，他总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到三境，所以不能御风吧……

同时，他又感到有些惊讶，眼前这小和尚看上去年纪甚至比自己还小些，想不到竟然都已经第三境了，不愧是大衍金刚寺的弟子。

也难怪当时他受了那三境巨蟒正面一击，爬起来之后却一点事没有，毕竟本就是同一个境界，大金刚咒诀又以肉身强横闻名。

“我这老爹收徒的眼光还不错嘛。”

曹俱灭一边想，一边随口胡诌道：“你好不容易出来历练一趟，行万里路自然要靠双脚一步步地走出来，动不动就想用修者手段取巧，如何能锻炼心性？”

“曹师兄，我，我之前都是御风来的……”

小和尚羞愧地低下了头，随后又认真地说道：“请师兄放心，后面的路我保证一步一步地走！”

曹俱灭干咳了一声，讪讪地说：“那倒也不必，我只是随口说说，主要还是看你自己怎么想。”

圆寂傻笑道：“曹师兄你对我真好。”

曹俱灭脸皮再厚也应不下来了，只好假装若无其事地拆开信，坐到一旁读起来。

[儿砸！想爹了吗？！上个月你师父来信说你已经破二境了，好得很呐！不愧是我曹小刚的儿子，哈哈哈哈！]

[送信的这小子叫圆寂，原本在个小庙里修行，结果突遭横祸，几十门人全给人杀了，我便把他带回来，别看他年纪不大，但很有天赋，都已经三境了。爹没有说你不行的意思啊。]

[对了，给你写信主要是想说一声，爹下个月就要动身去西北一趟，可能最近都不在寺里，有什么事直接跟老萧商量就行了。勿念]

每个字都歪歪扭扭，曹俱灭第一次看到如此没个正形的书法。

见这信里也没什么干货，便直接丢在了一旁。

这时候已经很晚，两人又说了几句，便分头回到各自的房间准备休息，到了此刻，曹俱灭才有时间把那大蛇腹中找到的古玉拿出来。

“来看看这里面又藏了什么好东西。”

不通修行的他有一种开盲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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