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猫对峙良久。

最终，幻兽打了个哈欠，撅起屁股伸了个懒腰，站起了身。

它走到曹俱灭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凑到他腰间挎的短剑处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认出了那把剑是谭方天的。

接着，幻兽又回到正面盯住了曹俱灭的眼睛。

轰——

周遭场景巨变，曹俱灭感到身形逐渐缥缈，如同穿越了一片时空裂痕。

景象固定住。

高楼耸立，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这……”曹俱灭张了张嘴，满眼的震惊。

“我穿越回去了！这是一场梦吗？！”

此时，曹俱灭站在前世家乡小城中最高的一栋楼上，夜风动着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不，是幻境。”曹俱灭看了看蹲在身旁的幻兽，“它竟然能侵入我的内心。”

那七境妖物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汽车，似乎感到很是新奇，有些跃跃欲试地想跳下去追逐。

不过，毕竟是修行了数百年的大妖，它最终还是矜持地没动。

终于，幻境层层破碎，一人一猫又回到了上凌峰。

此时，幻兽看向曹俱灭的眼神不复方才那样冷淡，反倒是显得饶有兴致，它把脑袋凑近这名弟子的胸口听了一会，显然是在感受境界。

第二境后期。

幻兽仿佛露出了一个笑容，它点了点头。

曹俱灭心中一阵惊喜：“前辈，我可以参加试炼了？！”

它再次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多谢前辈！”曹俱灭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上凌峰，没看到幻兽目送他离去时那玩味的眼神。

回到居住的竹楼，曹俱灭意外地看到了似乎已经等候多时的宋元春。

“哟，春哥，稀客啊。”曹俱灭跑过去招呼道。

宋元春扬起有点突出的下巴：“小曹啊，我特地来通知一声，我已经报名参加了三天后的幻境试炼。”

曹俱灭眉头一挑：“哦？那我就提前祝春哥取得好成绩了。”

“嗯，届时你可以来观摩一番，学习我的御剑之术，之后最好写一篇观后感，让我看看你是否真的领悟了。”

曹俱灭怕当场拆穿会让春哥太过难堪，便干咳了一声，打岔道：“这幻境还可以旁观的么？”

宋元春时刻散发着自己身为正式弟子的优越感，淡淡道：“那是自然，你还没毕业，或许尚且不知，试炼场地在上凌峰镜湖旁，幻兽前辈会亲自主持，将我等拖入环境之中。”

“那时候，各位已经毕业的师兄师姐和执事乃至观主都会亲自到场，观看投影在湖中的试炼过程，以此来评价每位弟子的表现和实力。”春哥侃侃而谈，很享受在“稚嫩的初学弟子”曹俱灭面前装逼的过程。

“嚯，好家伙，还是直播呢。”

曹俱灭在心中感叹，又明知故问道：“春哥，师父说那试炼不允许初学弟子观看的，我能去吗？”

宋元春当场尬住，他忘了这个茬。

曹俱灭嘿嘿一笑：“没事没事，我想个法子偷偷溜过去，当然要瞻仰一下春哥的风采才是。”

这话说得宋元春心花怒放，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既然装逼也“成功”了，便愉快地告辞离去。

此时，曹俱灭也满心期待，试炼的奖励藏锋戒，他志在必得。

……

三天后，上凌峰人声鼎沸，百余人聚集在峰上，皆是来参加或观看这一年一度的幻境试炼。

这场试炼也是无剑观的特色，毕竟幻兽这样的珍奇妖物少之又少，能被驯服替宗门效力的更是难得一见。

此时，幻兽已经趴在镜湖边缘，眯着眼睛仿佛在打盹。

周遭已有参与试炼的弟子陆续在他身周找地方盘膝而坐，每当一人坐定，幻兽便抬眼确认身份，然后先行将其拖入幻境之中。

观主赵斩和一众执事位居镜湖东面，趁着准备的当口闲聊着。

“老钱，这次你那边有几人参加试炼啊？”萧恨水笑吟吟地问道。

钱执事摇了摇头：“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这次只报名了三人，其他都找些借口下山或是闭关去了，还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心思，还不就是就是担心输了丢人。”

萧恨水不以为然：“这怎么成，胜负乃常事，有什么好丢人的，你看我那个叫宋元春的弟子，方才毕业数月，离第二境中期都还差一脚，我还不是让他来了，多经历些是好事。”

“我当然知道。”钱执事不满道，“但他们几个不来，我有什么办法。”

“你呀，就是太惯着他们了。”萧恨水摇摇头，浑然忘了自己其实更惯着曹俱灭。

钱执事嘿了一声：“别说我了，你那个炼针的曹俱灭如何了，找到替换本命物的方法了吗？”

“哎，说起他我就犯愁。”萧恨水道，“之前我求了赵师兄好半天，他才终于同意帮我去信无涯剑宗询问，可那边回信说没法子。好在最近咱师父在带他，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旁门可走吧。”

钱执事撇了撇嘴：“我看呀，这事儿连师父也办不成，那可是一根针啊，就算他老人家也是难为无米之炊吧，对了，那你明年让不让他参加这试炼？”

“这也是我担心之事。”

萧恨水愁眉不展，“若不让他参加，那小子性格执拗，不好劝。若是让他参加，哪怕他修行快，可那些许境界怎么可能弥补本命物的差距嘛，我担心他到时候连一招也接不住，打击过重再丧失了修行之心呐。”

钱执事叹了口气，替师兄感到忧心。

坐在观主身边的赵莺莺把这番话听了进去，也是一声叹息，又想：“不知道他去找幻兽前辈结果如何……不可能的，此事也没有先例，我当初只是不想断了他的念想。罢了，就算真让他参加，恐怕也只会受到打击，不来也算好事。”

想过之后，又转头跟留在无剑观观礼的陶桃和圆寂闲聊起来。

另一头，不参加试炼的正式弟子们也在讨论。

“你们说，今年谁能胜出？”

“那还用说，自然是吕师叔门下的刘飞鹰，他可是到了三境中期，在本次试炼里境界最高。”

“啊？三境中期就已经是最高了么，这次试炼强度不大啊，早知道我也参加了，他运气可真好。”

“嘿，我当时也想参加来着，可惜报名晚了，一百个名额全都被占了。”

“可惜了。”

就在这时，陆续有人发现，进入幻境的弟子已经达到了九十九人，只差一人便可以开始试炼，但幻兽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赵斩起身，隔着镜湖利用灵力传音朗声道：“幻兽前辈，可否告知一声还差哪位弟子没到，我遣人去知会一声。”

幻兽虽然是所有人的前辈，但还是要给观主几分面子的，它抬起眼皮冲着镜湖之水扫了一眼，原本如银镜般光滑的湖面起了变化。

几道墨色在其中凝成两行字。

[甲未支初学弟子，]

[曹俱灭。]

（有兄弟说话了！作者喜极而泣，哭晕在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