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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与江东比邻,习俗与吃食几乎没有两样,所以楚若芙在这呆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萧宁长在北方,并不习惯南方的潮湿,既已与楚氏结姻,自然不愿在南方久呆,昨日已与王史明言。
那王史虽有老大不满,但面上还勉强恭喜着萧宁喜结良缘。毕竟两家一个不高兴联手起来,他这江南地区实在无法抵挡。
虽是群雄逐鹿,但雄与雄之间也有老大不同,北方地广,一个州几乎就顶了南方三个大,北方兵卒骁勇善战,善骑射。
目前北方只有伪帝坐长安,其他各地方都被陈朗收服,其中陈朗手中只有萧宁最为得用,居功至伟,在绿林军中只认萧不认陈,现在两人说是情同手足,日后谁当家还真是说不准。
北方剩下边边角角都是些外族蛮夷,没什么大气候。
南方河道广布,分割的地方也零零散散,因此出来自立的有六七个。
其中江东楚氏和宁州万氏较为强势,都是世家门阀,一直有囤兵练兵的特权,百姓也认管。
而他江南本来就势弱,夹在楚氏与博州钱氏之中勉强维持着微妙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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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走陆路。
徐石他们一大早就雇好了马车,摩拳擦掌:“主子,咱们回冀州要是快的话,五六天也就到了。”
楚若芙还没出常州就被马车颠吐了两回,徐石只好放慢速度。
“该不会是有了孩儿吧?”楚若芙抚下胃里反上来的酸水故意道。
萧宁冷笑一声:“刚来了月信,就怀上孩儿了?”
楚若芙伸出食指摇了摇:“你不懂,怀孕初期也会有点见红,等胎坐稳了就好了。”
这个理论还是女先生曾跟她说的。
“哦。”萧宁懒得理她:“生出来我自会当作亲生。”
“那我真是替他谢谢你这个爹了。”楚若芙阴阳怪气的抚着肚子道,还故意往前挺一挺,彷佛真有个孩子似的。
其实里面松软的肉大多是昨晚的积食。
萧宁拿着书卷,手指越来越紧。只因对面那死丫头一会说想吐,一会要喝水,一会要下车方便,一上午了,马车晃悠悠的也没走出去多远。
突然有些后悔书信给楚家了,任她跟那十二人一起坐船回去,不好吗?
“我饿了。”楚若芙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爷,给我点东西吃。”
萧宁眉心一跳:“你家没教过你,女子在夫君面前不能我我我的吗?”
“我二哥说如今都礼崩乐坏了,何必在意这些小节,那还有上阵杀敌的女将军哩,难道两军阵前还得娇柔一笑,说妾身要开始打了?”
其实这话不是二哥说的,是女先生说的,二哥最是讲文明懂礼貌了。
“回家有人会教你。”萧宁从油纸里拿出糕点放到楚若芙旁边:“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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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休整的时候,徐石偷偷的跟萧宁说:“爷,按这个走法,咱下个月能到就不错了。”
萧宁回头看了一眼在驿站东奔西跑的某女,后面跟着紧张兮兮的徐力,扶额:“这江东女子,怎么这么难缠?”
看来传闻,的确不可信。
若是楚若芙听到这话,却要为自己喊冤了,她的贤名确实早就有了,为穷人煮粥、到军队体验生活,一举一动都是江东豪族风范......直到遇到了女先生。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言不虚也。
徐力生的一副小白脸模样,一点不像个武夫,也不像徐石那般老实木讷,因此楚若芙还挺愿意跟他聊天。
“哎,徐力,你们北方的房子好么?”
徐力笑嘻嘻道:“哪里比得上夫人家里的,咱们刚从战乱中恢复,都在重建呢。”
楚若芙“噢”了一声:“那你们另一个夫人呢?也在冀州么?”
徐力好像很为难的样子,看了萧宁一眼,得到授意后才说实话:“兰夫人在新野老家,已有半年了。”
哦豁,刚结婚就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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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出发时,萧宁不知从哪买了个桶放在她面前:“你要吐还是要干别的,都在这里,这马车今天下午只停一次。”
楚若芙拳头一紧,还是不得不低头。
说实话,她并不愿意打探那位兰夫人的事情,因为她总会想起自己在那个故事中处处不及她,最后输的一败涂地。
逃避吧。
我不及她就算了,我儿子也不及她儿子,好笑,我不生了,我不比了,还不行?
萧宁看她蔫蔫的,跟被雨打过的庄稼似的没精打采,有点好笑。
他没读过妇经,暂时信了她的话,等回了冀州,定让大夫给她好好瞧瞧,若是怀了孩子那得好好养着,年纪这么小生孩子太过风险。不过那人是畜生吗?刚成年的丫头不知防着点?
虽然看她满嘴胡说八道的样子,可信度也极低。
【原本故事线里刚成婚就怀孕生子的楚若芙: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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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若芙支着下巴看了一眼对面老僧入定的男人:“爷,你家里人口几何?”
“只有一弟一妹。”萧宁回答道。
“二弟比你大一岁,如今也在军中任职,小妹今年十五。”
萧宁今年二十岁,父母和兄长皆在八年前一场瘟疫中丧命,于是一个人拉扯着更小的弟妹过活。
楚若芙也记得那场瘟疫,那时她刚过八岁生辰,前朝已有些飘摇,这场瘟疫势头很猛,大司马借机散播上天不满帝星,降下惩罚一说,一时间人心惶惶。
叔父当时还是朝廷的侯爷,每年年关要回长安述职,那一年就没去,说是疫区太严重,城外堆放的尸体都快有城墙高了。
看来这萧宁真是吃了不少苦呢,混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不容易。
又对萧宁说起自己贴身丫头蝶影如今不知到没到江南的事,萧宁也应下了,说是会派徐山沿途打听,打听到会有消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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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到了中州,萧宁终于松口让一行人在此找个客栈留宿一晚。
楚若芙不等吃饭便说要去医馆把脉买药,萧宁挥挥手让徐石陪着她去。
医馆人不多,楚若芙吧手腕递给老医者后便让徐石等在门口:“你去门口等着吧,我这......不方便呢。”
徐石这才如梦初醒,连连退出去。
“姑娘,你这脉搏康健有力,无需医治呀。”老医者老实道。
楚若芙小声道:“您有所不知,我想抓一副调治月信的药,并且还要避子的药。”
老医者眉毛拧起来:“你这年纪轻轻的,抓那种药做什么?”
“并不是给我吃的。”楚若芙开始睁眼说瞎话:“我父亲风流,硬要带娼妓回家,我母亲只得退让,但是不想要那娼妓玷污血脉,就......但母亲仁善,要那不损害身体的活血之药”
“造孽啊。”老医者连连摇头:“你母亲自己来抓便是,让你个小姑娘过来做甚?”
“我母亲被气病了,又不相信别人,我就硬着头皮来了。”
老医者看这姑娘长得贵气,身边还带着小厮,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富贵之家多腌臢,便没有多怀疑,起身抓了两幅药递给楚若芙,还叮嘱道:“左边这副是你用的,右边这副给你母亲,别混了。”
楚若芙笑盈盈的点头称是,出了门子就带徐石回客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