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跟在木棉的身边,穿过茂盛的密林,它的蓝眼睛咕噜噜地转悠。
地上的点点血迹同样刺入它的眼帘,他这才想明白,人类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存在着毁天灭地的情绪。
不止是贪婪,还有嫉妒。
只不过,这些,都与木棉无缘。
默默只是想一直都这么靠近这个,名字叫做木棉的姑娘。
如果可以,它不愿分离。
夜色寂寂,跳动的烛火载着朦胧的月色洒向屋后的池塘。
木棉斜坐着,倚靠在屋后的长廊上,望着塘上的睡莲。
微风拂过,莲花朵朵,水面漾起一缕一缕的波澜。
默默静静地蹲坐在木棉的身旁,紧贴着她的身侧,像是倔强的顽石,偶尔甩动着尾巴,静静地陪着需要沉淀的木棉。
“默默,你说,我这么做,对吗?如果我猜错了怎么办?”
木棉伸手搂了搂身侧的默默,把它更贴近自己一点。
“喵~”
默默蹭了蹭木棉的手臂,把头靠在木棉的身上,更显亲昵了一些。
就算错了又怎么样?
这一生,除了默默,再无牵无挂。带着默默一起,在哪里生活不是生活?
有些没有弄清楚的事,必须得弄清楚吧!
就着月色,木棉在不知不觉间靠着朱红的栏杆,睡着了。
一阵微凉的风从塘上迎面吹来,荷叶“簌簌”抖动,从窗户卷带进一丝夜风飘向了屋内的烛火。
“嗤~”
火苗微微跳跃了一下,便熄灭了。
木棉身旁的默默,在这一瞬间便消失无踪。
身旁转而出现了一个身披斗篷的男子,男子颀长的身躯静静地站着,像是在低头凝视着木棉沉睡着的模样。
他的面容的掩映在宽大的帽檐里,整个人被黑色包裹,却没有散发出丝毫的冰冷之意。那黑色的阴影里,反倒是透出了一股难得的柔和气息。
他弯了弯腰,伸出了修长的手臂,抚了抚木棉额前垂落的发丝。
睡梦中的木棉紧蹙的眉头,似乎在这一刻,也舒展了许多。
她做了个梦。
又梦到了那个人,那个给她温暖的人。
梦中的那个人,被盖在墨色的阴影里,面容一如既往的模糊,却让她感觉异常的温暖。
她梦到他轻轻搂着不经意间睡着的自己,生怕一不小心就怕自己吵醒。。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当成珍宝似的,小心翼翼地珍视。
木棉贪恋着他周身散发出的暖意,便把自己的头往他的怀里靠紧了几分。
此刻的她,就像是平时的默默,肆无忌惮地靠在她怀里一样。
温暖,安全。
木棉沉浸在这样的梦境里。
身披斗篷的男子轻轻地抱起安睡的木棉,步入月光零星的屋内。
床榻的帐幔无风自动,翻飞掀起。
男子轻轻地把木棉安放在床榻之上。
似乎是贪恋男子的温暖,木棉的手臂环伺着男子的脖颈不愿松开。
男子似乎轻笑了一下,便侧卧在木棉的身侧。
脉脉地看着身边的人儿。
薄纱的帐幔像是舞动的蝶翼,悠然飞起,却又轻盈地落下。
……
福禄村的晨光刺破无边的黑夜,渐渐透出了明朗的天空,让这世界所有的暗影都无所遁形。
灵魂出窍的西西正在医院的病床前执行任务。
十五六岁的大男孩像是吸足了日月精华似的,个子“蹭蹭”地猛窜,就算是个成人,一米七八的个子也是不低于平均标准的,只不过那张白净的脸上,属于这个年纪独有的稚嫩却掩藏不去。
他只能跟着温小眠的成长而成长,这一点,让西西表示很无奈。
不过,他的神情却依旧是一副成熟的模样,早就褪去了与年龄不符的稚气。
他平静地俯视着病床上的人。
病床上的人脸缠纱布,命垂一线,就跟很多出意外的人一样,奄奄一息。
幸运的是,这个人渐渐地脱离了危险期,硬生生地从生死边缘转了一圈回来了,他的命算是被保住了。
只不过,不幸的是,他即将失忆。
要不然,西西也不会站在他的床头,更不会来这儿执行任务了。
安躺着的人疲惫地睁开双眼,第一时间搜索自己的周围,像是在找什么。
只不过,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床头,心生失望;转而又用力地环顾着除了自己以外,空荡荡的病房,再次失落;最终,他把视线投向了紧闭的病房门口,可是却依旧一无所获。
失望笼罩着他的内心,他的眼神在一瞬间黯淡了许多。
西西摇了摇头,在他轻松的抬手间,一抹柔光从他的头顶里飘了出来,被西西毫不犹豫地收走了。
他的目光还是在那个方向,眼神不再黯淡,转而装满了迷茫。
在他的记忆里,再也没有期盼和痛苦。
也许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哒~”
下一秒,茫然的眼神盯着的方向,门把手发出了旋转的声音。
“嘎~”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缓地推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姑娘。
原本精致的面容,连发丝都显得有些凌乱。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很明显刚刚哭过。
此刻,恰好与病床上的人四目相对。
姑娘的心得到了一瞬间的安定,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像是喜极而泣的喜悦,又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豁然开朗……
西西一闪身,便出现在了门外。
他突然想到了温小眠给他读过的一句诗词:“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若是时间停留在这一刻,病房里的那对男女,就会停留在初见般的美好,也算是能得偿所愿了。
只不过……
只要继续第二眼,他们就会知道,一切都已在悄无声息间改变了。
而他们的未来会怎样?
这个不是西西所能决定的。
当然,也不是他所关心的。
因为第一次任务的缘故,他还以为自己会很在乎人类的生死或记忆。只不过,后来才发现,自己真的,好像很难对其他人抱有同情心。
除了温小眠。
只不过,对于温小眠,他好像也很难用同情心这三个字定义吧!
更多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忍不住的关心。
西西把它归咎于主仆之契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