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疯?”
叶恒一把扯过状若癫狂的胡曲,钳住他的胳膊,防止她胡乱地扭动,微嗔道,“冷静点!”
胡曲被吼了一声,才把她那飘移不定的目光放回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
眼前这个男人的那双眼睛,就像是勾人魂魄的明灯,让她仅看一眼就能沦陷。不管什么时候,都让胡曲如初见时那般,毫无征兆地沦陷在他的一颦一笑间,一点都没有改变。
“叶哥哥”
胡曲的声音饱含情愫。
这一声“叶哥哥”,满载着她所有的委屈和执念,满载着她这么多年来,一往不变的情深。
在这一刻,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小鸟依人的模样。
胡曲眼眶中蓄积的泪水,终于情不自禁地夺出了眼眶。长久以来的胡思乱想,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
她丢失的安全感,她整个放在叶恒身上的心,都伴随着她的嚎啕大哭,宣泄出来。
“曲儿!”
叶恒把胡曲揽到了怀里,轻拍着她那柔弱无骨的肩膀,她的泪水像是狠狠的落瀑,冲击着自己的心灵。
胡曲的气息渐渐平静了下来。
“叶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叶恒怀里的胡曲颤动着肩膀,抽泣地说。
“曲儿,怎么会呢?你是我的王妃。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叶恒的声音,难得的柔情,就像当年一样。
胡曲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就像回到了那个时候。携手并肩,追云逐月,他还是她的叶哥哥,她还是他的曲儿。只不过……
一切都已经变了。
“你骗我!叶哥哥,你是不是骗我?你现在心里只有木棉,哪里会管我的死活?”胡曲咻然离开叶恒的怀抱,她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带着重重的失落和埋怨。
“我怎么会骗你呢?乖!曲儿!”
叶恒说着,便把胡曲再度拥入怀中,又轻声安抚道,“你忘了吗?我当年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你放心,那些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叶恒的拥抱,一如既往地让胡曲感到异常地安心。
她闭上了双眼,贪婪地呼吸着叶恒怀抱间独有的香气。
往事一幕幕,再次浮上了胡曲的心头。那个翩翩而立的公子,曾对他许诺一生一世的公子。
他的呼吸,
他的拥抱,
他的霸道,
他的温暖……
一切的一切,都如潮水般向自己涌来。
“曲儿,我会护你一世。”
“曲儿,从此以后,你是我的王妃,我拥有的一切也全都是你的。”
……
可是……
记忆越是美好,现实就越像是一根锋利的针尖,扎刺在与自己纠缠着的生活之中。
而木绵,就是那根绕也绕不开的绵密细针,结结实实地扎进指尖,扎向心脏。
“不!你骗我!”
胡曲后退了一步,猛得摇头,百般怀疑地说,“你刚刚还说木棉对你来说很重要。”
“够了!”
叶恒一甩手,愤怒地嗔道,“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她是她,你是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以前的贤良淑德哪里去了?都是假的吗?”
“贤良淑德……”
胡曲的眼底湿漉漉的一片,心灰意冷地说,“没有你,我贤良淑德扮给谁看?”
“什么没有我?我还没死呢!”叶恒似乎是真的发怒了,眼前的女人完全不可理喻。
“不不不!叶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胡曲拽紧叶恒的胳膊,连忙否认,“只要叶哥哥把木棉那贱人赶出府去,我就永远是你的那个温柔娴淑的曲儿。”
“赶出府?”
叶恒脸上的怒意更甚,甩开了胡曲紧拽的手臂,“做不到!还有,不许再找她的麻烦,她要是有半点闪失,我唯你是问!”
“你……”
胡曲的身子倒退了两步,晃了晃,才堪堪扶住手边的桌子,站稳,“你居然真的为了木棉……对我……”
“你当好你的王妃,别多事,要不然,休怪我剥夺你当这王妃的权利!”叶恒的声音再度传来,字字诛心。
说着,他便不再停留,转身欲走。
“叶哥哥!王爷!别!别走!”
胡曲看着叶恒转身欲走,像是突然从梦魇中惊醒了般,连忙抹了两把眼泪,追上了叶恒,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际,抱住了他。
叶恒的脚步顿了下来,听着背后女子抽泣的声音。她正柔弱地说着:“不要走……我错了……”
叶恒轻轻拍动着腰间的双手,然后,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腰间分开,转过去,俯身看向梨花带雨的女子,轻抚她额角稍嫌凌乱的发丝,笑着说:“恩,知道错了就好。我知道我的曲儿是最善解人意的。”
说着,就像蜻蜓点水般,在胡曲的额头留下了轻轻的一吻。安抚了几声,便转身离去。
看着叶恒急匆匆离去的背影,胡曲颓然地坐回原地……
人去楼空的屋内,几乎在刹那间回到了腊月寒冬,胡曲的心冷若冰窟,可是,门外却是夏花正浓,万物静好。
叶恒的勃勃野心,所谋甚大。
儿女情长,腻腻歪歪,从来都不是他唯一关心的事情。
只不过,在多年以前遇见胡曲的那一幕,却变成了自己一个美好的错误,终身纠缠在自己的生命里。
他怎么会不明白胡曲的想法?
从初见时的那番互生情愫,一见倾心,到决定相守一生,叶恒从来都不敢怠慢。直到今天也是,不管有什么好东西,他永远都会第一个想到她,差人送给她,只希望她能开心。
直到今天,他才深刻认识到,原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为自己的所求之物,真的已经越来越远了。
他怎么会不明白,关心则乱,她只不过是因为太在乎自己,才这般疯狂模样。
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误会了自己而已,误会了自己对木棉的情谊。
一切,他本可以解释,却又没法解释。
因为,木棉,她不一样。
木棉,是他必须要保护的,而且要好好保护的。这点,是不可能会改变的。
为了那样东西,他知道他必须得把木棉放在第一位。
不管什么,都不能阻挡自己得到那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