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悔之晚矣

眼前的斗篷男子被森寒的气息笼罩，让叶恒情不自禁地不寒而栗。

但如果忽略他那森寒的气息，踢向自己的拳脚明明只是很简单的招式，叶恒甚至能看得出他还未用全力。

本以为自己会毫发无损，可让叶恒没想到的是，他轻轻松松地就给自己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

每一脚踢过来，从心脏处往外蔓延，自己的全身就像是被雷电攻击般颤栗。

叶恒嘴角的鲜血满溢，像是决堤的江水，一口接着一口。

此刻的叶恒痛不欲生。

眼前的斗篷男子简直是个恶魔，怎么会有如此逆天的力量？

在他面前，叶恒就像是个嗷嗷待哺的弱小婴儿，任他揉捏。

尖锐的刺痛感直让叶恒头晕目眩，他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可斗篷男子的声音，却依旧像是魔音入耳，字字清晰。

“木棉她有什么错？！要让你这么步步为营，不着痕迹地将她置于死地？！”

斗篷男子一脚踩上叶恒的胸口，让他堪堪抬起的头又一下子“咚”地砸到了地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你这道貌盎然的小人！”

“你觉得木棉是你这谋划中的一大变数，你就想要杀人灭口？！”

“我要你偿命！”

……

叶恒咬紧牙关，剧烈的疼痛让他几近眩晕。

可是，斗篷男子的怒气奔涌，言辞激烈，字字敲打着他的心尖。

此刻的叶恒，心中的悔意汹涌而至。

当初，他面对流言的态度有多么的风轻云淡，此刻的他，内心就有多么的惨绝人寰。

在木棉的这场灾祸中，叶恒自知，就算自己并不是一个刽子手，确实也是个助纣为虐、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本以为对木棉这件事睁只眼闭只眼，顶多算是没有来得及救她一命的过失，也不会被人冠上谋杀的罪名轻易诟病。

更何况，不久之后，自己就会荣登高位，就算眼前之人也会给自己几分薄面，到时候也可以尽力斡旋。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他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更不会深究这一切的根源。

跟一国之主计较一个女子的生死，有什么必要呢？

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深刻体会到，眼前之人的怒火，是他无法轻易承受的。

而自己的一切恶念，似乎都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

所谓的古月国国主，在他眼里，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天知道，他究竟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可是……

悔之晚矣。

胸口处的威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噗嗤！”

叶恒脸色苍白如纸，口中的鲜血满溢而出，浸湿了地面。

白雾漫天里，汪汪的一滩鲜血像是明晃晃的告诫。

告诫背信弃义之人纵然生如夏花，也会死亦惨烈。

他浑身颤栗，像是被灼烧般的心脏几欲炸裂。

“就这么一脚踹死你，还真是便宜你了！”

斗篷男子收回了踩在叶恒胸口的脚掌，冷声说，“说吧！你要怎么偿命！”

叶恒只感觉喉咙一松，嗓间被禁锢着的无形威压陡然消失。

让他口不能言的气场一经消散，浑身的疼痛似乎也缓解了不少。

叶恒颤颤巍巍地伏跪在地，脑袋磕在鲜血满溢的地面。

偿命？

有何不可？

本就是自己的错。

只是，能力逆天如眼前的男子，也还是没来得及救回木棉吗？

疼痛剥离了他的心尖，叶恒突然觉得空落落的，满心无力。

自己一直追寻的，究竟是什么？

曾经，自己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后来他做到了。

娶了胡曲，纳为自己的王妃。

相依相伴。

可是，好景不长。

他又去追求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谈何容易。

又因为这件事，他对待胡曲，也忽略了太多，大不如前了。

甚至，产生了很多罅隙。

而木棉，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这场权力游戏中一个小小的交易而已，从未放在心上。

世人都以为九王爷叶恒恃才傲物却又难得的专情，但凡王公贵族，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而他的府上，永远只有一个王妃而已。

他对待九王妃一如既往钟情不移，而对待木棉姑娘却又像是对待亲妹妹般，如春风化雨关怀备至。

只有叶恒自己心里清楚，那些，都是表象，也是有心之人阿谀奉承的恭维之词。

他对不起胡曲，忽略了她的感受，也违背了自己的初心。

他对不起木棉，对不起眼前之人的托付，更是不该对她心生杀害之心。

而如今，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幻境里的几生几世，让他看清了一切。

以前不明白的，现在也变得清清楚楚，心下通透无比。

那些求而不得的执念，那些存在心底里、隐没在暗处的恶意都让他无地自容。

既然他满腔怒气，会让自己偿命，叶恒知道，他是真的没有来得及救回木棉。

太迟了。

因为自己，木棉已经死了。

既然如此，此刻的自己，更是难逃一死。

在斗篷男子的面前，自己早就是个死人了吧。

伏在满地污血中，血腥气肆意钻进叶恒的鼻翼，他的喉间哽咽，一字一句地开口：“在下……甘愿受死……悉听尊便……”

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像是一瞬间苍老的十岁，叶恒的声音透着股尘埃落定的荒凉感。

他仿佛看到了木棉在不远处言笑晏晏。

葡萄藤架下，一只黑猫，一杯清茶，轻摇的蒲扇，灵气逼人的女子……

平心而论，木棉从来都不曾欠过叶恒什么。

只不过，是木棉一直都以为自己欠叶恒一份知遇之恩，还有为她赎身的巨款，所以，她才会一直感恩戴德，想去努力地报答恩情。

她本可以不必费力去赚那些银子，不用去偿还叶恒那所谓的恩情。

她本来就不欠他分毫。

反而，却是叶恒欠她。

叶恒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他与斗篷男子之间的交易。

而斗篷男子给他的，远远超过叶恒能够轻易做到的。

救命之恩，国主之位，哪个不是重若泰山的恩情？

可是……

叶恒他深知自己在面对这份恩情时，毫无廉耻，恩将仇报……

“我对不起木棉，对不起恩公嘱托……”

低着头的叶恒，闷声传出深沉的语气，带着深深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