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特别疲惫，所以之后的那一觉，秦昭睡得特别沉。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了前世的那个楚晏，他穿了一袭玄衣，墨发高束，满身煞气，那种恐怖弑杀的气息比冥界的魔物还要强大。

秦昭迷迷糊糊地想到，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他来到了一团黑影的面前，这么气势如虹的一个人，突然跪了下来。

“听闻冥神掌管生死，我想和一个人再续前缘。”

冥神对他说，“你们的恩怨已消，缘分已尽。”

她死了，所以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不！”他抬起那双幽冷的眼眸，眼下的泪痣比血还要红，“只要能让她重生，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冥神问道，“当年屠戮城池，杀害上万百姓，是不是你所为？”

他沉重地回答，“是。”

“你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而死吗？即便她活了过来，也不会接受你。”

他还是那句话，“只要能让她重生，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冥神无法将他赶走，因为他太强大了，强大到仙界的人都要忌惮。

不知道哪个坏心思的说冥神掌管生死，可以让死人重生，把他骗来了冥界作乱。

所以冥神对他说，“你需要偿还你所做的罪恶。”

他说可以。

冥神召唤了所有死在他手中的亡魂，万鬼成河。

他需要不能反抗地从这条河走过去，受到万鬼的审判，他们会一点一点地撕咬他的血肉，汲取他身上的力量，吞噬他的魂魄。

这种刑法比人间的凌迟还要痛苦百倍。

如果他最后没有走出来，就是身消魂灭的下场。

冥神希望他不能走出来，这样的话，冥界和仙界都能有个清净。他为了复活那个人，早就疯了，两界都被他闹得天翻地覆。

“走吧，终于清净了。”

冥神看到河中，万鬼涌动，那个人影不见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准备带着随从离开。

“啊！啊啊！”

万鬼突然发出惨叫声，齐刷刷地退开，河中出现了一条通道。

有个人走了出来，只留下了一具森森白骨，身上的血肉早就被啃咬殆尽，魂魄也就剩下了一点点，白骨走到了冥神的面前。

他的手里，死死地握着一支白玉发簪。

那是她戴过的，上面留了最后一丝残魂。他花费很大的力气，才把这抹残魂永远地留在发簪里面，就为了这么一天。

扑通一声。

白骨无力地栽倒在地上，散成了好几块。

手里还是紧紧地握着那个白玉发簪，递向冥神。

“让她回来。”

这句话，微弱至极，但是又坚定无比。裹挟着，他千年的思念。

秦昭猛地醒了，外面天色昏黄，似乎是日落之时。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发现床铺脏乱不堪，枕头上的湿意，不知道是昨晚被楚晏弄哭的，还是梦中哭的。

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梦，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细节。

秦昭只记得，那具白骨最后说的那句话。

“让她回来。”

让谁回来？

她不知道，只觉得很伤心很伤心。

那具白骨让她有心疼的感觉，不敢再去想那个梦。

好半天，她才从那种悲凉窒息的情绪抽离出来，整个人呆呆的。

直到楚晏开门回来，他去买了晚饭，顺便和上官秋说一声，暂时先不回去了，还要在这里逗留一晚。

“醒了？”他放下东西，走过来亲了亲她。

发现秦昭的眼睛红红的，还有点肿，楚晏又亲了亲她的眼睛，心中虽然觉得有些愧疚，但更多是小小的欣喜。

因为昨天不小心把她弄哭了，但她还是没有把他丢出去。

秦昭这才回神，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容许他做了这样的事情。本以为很快就可以结束，但是并没有。

楚晏还很会哄她，说是很快就结束了，但是每次都骗人。

感觉到酸痛的身体，她的脸色瞬间就黑了，正要对他发脾气，却发现楚晏的额头上有一个大包，不知道怎么弄的，还有些青紫。

心里的怒气突然平息了下来，秦昭皱了皱眉心。

她指了指他的额头，“这里怎么回事？”

“走路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撞在了旅店的指示牌上。”

“？？”秦昭的嘴角抽了一下，“真的假的？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

“谁能打得了我？你别担心。”

他不在意地去拿了药膏，因为真是撞的，今天出门买饭的时候，太开心了，满脑子都是秦昭，就没看路....

“谁担心你？”

秦昭哼了一声，把黏在自己身上的他给扯开。

本来秦昭还不相信，但是她起来洗漱的时候，就有服务员过来敲门，送了碘酒和药膏过来，说是看到楚晏撞到了指示牌上。

秦昭站在浴室的镜子面前，看到自己身上的一些痕迹，连衣服都挡不住，心情很差，很想把楚晏暴揍一顿。

“好疼，你帮我吹一吹。”

楚晏涂好药膏，就把俊脸凑到秦昭的面前。

他还专门跑到浴室找她。

“你是三岁小孩吗？走路都能撞到？”

秦昭翻了个白眼，嘴上虽然是吐槽，但还是轻轻地吹了吹他受伤的地方。

楚晏怔怔地盯着她，没想到她真的会帮自己吹吹。

自从懂事以来，他从来没有对人喊过疼，连母亲都没有，因为他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心。

上一次有人帮他吹一吹伤口，还是他很小，很不懂事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摔倒了会哭，撞到了会哭。母亲就会把他抱起来，给他吹一吹伤口，然后温柔地笑着帮他擦掉眼泪。

后来母亲离开了，楚晏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因为他不会疼，也不会哭了。他只是剩下一口气的行尸走肉，咬死那些迫害他、迫害母亲的人，他就可以咽下这一口气，永远地长眠地下。

“秦昭，你是不是喜欢我的？”

哪怕楚晏知道她不会承认，还有可能说一些刺痛他心肺的话语，毕竟她以往就是这么做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询问。

她会心疼他，肯定是喜欢的，那样的眼神他不会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