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选的小说是《说岳全传》。
讲述的是民族英雄岳飞以及其儿孙精忠报国的故事。
李玄并不确定李长风是否真的谋反,或者此事到底涉及了什么,但他必须要以这篇小说为自己正名。
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不当人更不现实。
“不过小说的内容某些方面也要做出一些改动。”
脑海中浮现出说岳全传的通篇,李玄阅读一遍后,心中有了决断。
好在说岳全传本身就有神话色彩,改动的工作量不算太大。
小说本身就可以虚构架空,李玄要注意的是将这篇小说写出来的时候,如何更契合天元之变。
“此文一出,只怕以后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了。”
李玄唏嘘。
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都没有傻子。
说岳全传只要一发表,他人看在眼里,很容易就会联想到文武党争。
李长风本是大秦武官之首,董相是文官之首。
自古文武两方都处于对立。
随着李长风之死,大秦朝堂上武官便处于劣势,董相一脉的官员对武官处处打压,李玄这个时候站出来,很容易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本来按照文官的意思,李玄就该被判处死刑,是长公主以自身性命触动秦王,念及亲情才饶了他一命。
又因一首贯日言志诗,李玄被免去罪籍,朝堂上的文官对此事本就抱有忧患,他们担心李玄会成为下一个李长风。
《说岳全传》一出,李玄能想象到朝堂上董相一脉的文官会如何震怒。
“岳飞,字鹏举,为佛前大鹏转世……嗯,先前我以大鹏自居,老子是大鹏也说的过去,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党争……”
李玄在纸上写下说岳全传的内容,不时修修改改。
“说到字,大秦读书人唯有考取功名之后方能由族中长辈赐字,想想看,如今我的长辈,也就是秦王了……谋逆一案,该诛杀九族啊,秦王这……”
很快,说岳全传的第一章便已经全部写完,李玄再次阅读一番,确认没问题后,便将它收起,只待休息之时,前往书行,只要审稿过了,就可以发表。
对于文稿能否通过,李玄并无多大担心。
四大书行中,除了大秦书行是官方渠道,要注意影响外,其余三大书行甚至巴不得作者的稿子具有争议。
只要不是叛国判族的言论,越劲爆越好,这样才能让人心甘情愿的掏钱来买他们出版的文章。
这就是商家和其余百家的不同之处,重利而轻其他。
也是商家地位低的缘故之一。
……
纪府。
客厅上,纪昀面前,万顾正可怜巴巴的和他说着什么。
“舅父,那李玄着实可恨,不仅以诗文羞辱我,就连表哥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当众说李玄是他诗道老师,这简直是把您的脸面都丢光了啊。”
纪昀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
“墨儿他当真说出此话?”
纪昀官拜礼部尚书,亦是董相一脉。
李长风谋逆一案中,就是以他为主导。
“句句属实啊,舅父,我看表哥他是鬼迷心窍了,还说要打断我的腿,这是打我吗?这是打舅父您的脸!”
对于自己的儿子,纪昀还是十分了解的。
对诗道痴迷无比。
当初纪昀给他办周岁宴的时候,纪墨就抓着诗经不放,当时他还开怀大笑,言子日后必成诗道大家。
李玄诗名惊人,纪墨为学诗说出这番话真的不奇怪。
李玄讲课结束,纪墨便急匆匆的赶回家。
听了李玄的课,他犹如醍醐灌顶,先前作诗时的疑惑得到解答。
原本纪墨就擅以四时为题作诗,只不过在作诗过程中他总觉得始终不得要领,诗词内容过于矫揉造作。
《春晓》一诗给了他极大的灵感,时令诗当以自然圆润为主,不必需要太多人工雕琢的痕迹。
他一进自家客厅,便被纪昀叫住。
看到父亲身旁的万顾,纪墨脸一黑。
这王八蛋,绝对是又打自已的小报告了。
“见过父亲。”
纪墨瞪了万顾一眼,朝纪昀行礼。
“嗯。”
纪昀点了点头,看似随意道:“我听顾儿说,今日你在书院中向李玄学诗了?”
“父亲明鉴,李玄在诗道有大才,儿子心服口服,他既然是书院斋长,儿子行弟子礼并无不妥。”
纪墨不亢不卑的回了一句,心中却是在思量什么时候把万顾的腿给打断,这样他就能消停一段时间了。
万顾是他姑姑的儿子,妖蛮作乱,姑姑姑父死于其中,万顾自小便是在纪府长大。
也因为此,纪昀对自己这个侄儿十分疼爱,在府上一切用度都和纪墨无二,完全是当成儿子看待。
对他的过于宠溺,也让万顾性格骄傲蛮。
“为父知道你素来好诗,可认李玄为师一事,不妥。”
“父亲,达者为师,这是父亲你一直教导孩儿的,就算李玄是罪臣之后,但陛下已经免去他的罪籍,孔圣尚能师项橐,孩儿又有何不能认李玄为师?”
纪昀看着自己儿子,心中叹了口气。
纪墨未入朝堂,他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利益纠葛。
“李玄是李长风之子,你这般做让为父在朝堂上如何面对同僚?”
“孩儿并未有官职在身,朝堂之争离孩儿尚远。”
纪墨据理力争。
“糊涂!”
纪昀茶杯猛地放在桌子上,纪墨挺直腰板,毫不畏惧的看着他。
倒是万顾,脖子一缩,小眼睛乱转,一溜烟从客厅里跑走了。
“你以为李玄为何能忽然恢复才智?”
“当年李长风谋逆之案,是为父亲自审理,亦是由为父亲自处刑,那李玄身上的文禁,便是大儒也难以解开,更兼之是罪臣之后,便是倾向李长风的大儒们,也不会轻易的触犯国法,他现在却恢复才智,甚至更进一步,这其中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想没想过?!”
纪昀一番后,让纪墨愣住了。
半响后,他才迟疑道:“父亲此话是什么意思?”
纪墨心中已经有了一丝猜想。
果然。
纪昀闭上眼,沉默片刻后才说道:“为父怀疑,李玄能够恢复,要么是得他国大儒相助,要么就是神魂被妖蛮倾占。”
“此二者不管是哪一个,于我大秦而言都是万死之罪,你可清楚?”
纪昀长叹道:“若是当真如此,就以你在书院认李玄为师的言语,为父也会因此受到牵连,遭人攻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