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元帝拿起一本奏折看了一眼,心烦的扔在一旁,手拍桌案,龙颜勃怒:“混账东西!目无法纪,在这天子脚下,梅珠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咳咳!”太过于激动,弘元帝面色涨红,气的胸闷气短。
那奏折上尽是对梅珠作恶的事迹口诛笔伐,不单单是今日酒楼强抢幼女一事,还有过往的恶事,新账旧事一起算,罄竹难书。
“父皇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下面男子嗓音清润,俊颜立体分明,蓝衣锦服风度翩翩,雍容华贵,难掩一身君子气度。
这便是东宫太子,景元昭。
弘元帝按着眉心,甚是头疼烦怒:“上次梅家为了梅珠和淮南王闹上金銮殿,朕都警告过右相和康北侯,让他们好好管教梅珠,没想到两年过去,这梅珠依旧死性不改!”
他说的便是当年梅珠街上纵马,被君挽歌暴打之事,本以为这事会给他一个教训让他长记性,没想这两年梅珠在他眼皮底下没有收敛,还越发猖狂起来。
景元昭道:“梅珠的事事态恶劣,在帝京影响甚远,若父皇不给个交代,恐怕是难平民愤。”
弘元帝靠着椅子,胳膊搭在扶手上,老眼晦涩难辨:“依太子之见,这事应该如何处理?”
这话,是一番试探。
景元昭垂眸,敛下眸底的幽深,答:“梅珠触犯王法,干了这么多坏事,自是死罪难免,活罪难逃,至于怎么处置他,还要看父皇定夺。”
一问一答,滴水不漏。
没有点察言观色的心机,景元昭这太子之位怎么稳坐到今天。
他心里清楚,弘元帝对梅珠如何处置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询问他的意见不过想试探一番。
想借机试探他,是不是有故意打压梅家的心思。
景元昭自然是有这个心思,不然也不会上书弹劾梅珠,但是他不能表露出自己的心思。
梅家站的是瑞王景朝辞的阵营,皇室几个王爷里,景朝辞是景元昭最大的威胁,这几年梅家的风头越来越盛,对景元昭的威胁也越来越大。
趁着梅珠这个机会,景元昭肯定是要灭一下梅家的风头,但是又不能让父皇看出他是有意为之。
这几年,他跟景朝辞为了那把龙椅明争暗斗,但都是背地里,没有把这场夺嫡纷争搬到明面上。
因为在皇家,最忌讳的,就是兄弟间的皇位争夺。
当年弘元帝的皇位也是踩着皇家兄弟的尸骨爬上来的,轮到他儿子这一代,他也最反感兄弟间的阴谋诡计。
弘元帝面色疲倦,摆摆手:“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事朕再考虑考虑。”
“父皇注意身体,儿臣先行告退,”景元昭行过礼,退出御书房。
“......”
翌日,天刚蒙亮,还未破晓,树梢的弦月还未被暖日替换。
弘元帝便一纸圣书送到梅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梅家嫡子梅珠秉性恶劣,当街强抢幼女,目无法纪,朕命右相及康北侯严加看管,禁足三个月,若日后再犯,定会严惩不贷,钦此。”
禁足三个月的惩罚,于梅珠来说,无关痛痒。
圣旨一出,这小小的惩罚,景元昭意料之中,没有丝毫意外。
圣上不敢对梅珠大肆责罚,无非是因为顾忌梅贵妃和梅太后。
梅家在朝廷的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想彻底扳倒,绝不是件轻易之事,仅靠弹劾梅珠是不可能的。
景元昭弹劾梅珠的目的也不是想要这时候扳倒梅家,因为他知道不切实际,但是能借此灭灭梅家的气焰,他心里也舒畅。
为帝王者,最善用的乃是权衡之术,弘元帝心有疾病但是脑子没病,若是梅家倒了,朝中那些大臣官员谁来牵制?
康北侯没在府上,圣旨是由右相接的,接完圣旨便拉起来还在睡梦中的梅珠鞭打一顿,怒其不争。
这事虽对梅家没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影响,但梅炳心里清楚,圣上这是在给梅家一个警告。
若说梅珠的事只是梅家一个小小挫折,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梅家磨难真正的开始......
清晨,天已亮,今日依旧晴空万里无云。
朝会还未散,有侍卫急色匆忙来报:“启禀圣上,由康北侯护送的西北封地的税银......”
那侍卫似乎也不敢禀报了,嗓音越来越小,心里胆颤:“在帝京百里之外......失、失窃了。”
音落,文武百官掀起一片哗然:
“这、这怎么回事?”
“往年西北封地的税银都是康北侯护送,都没见什么意外发生,怎么今年就......”
“那税银整整百万两黄金,几马车,怎么说没就没了?”
“......”
闻言,不止文武百官不敢相信,百官中的梅炳一阵头昏目眩,更是不可置信。
景元昭也是惊愕抬头,满眼疑问,若说这是巧合,那也太巧合了......
本来昏昏欲睡的景湛漓瞬间睡意全无,媚眼清明透亮,换上一副看热闹的嘴脸。
他啧啧感叹,不得不说,梅家最近是霉运当头啊。
儿子的事情刚解决完,老子又出事了。
是巧合,还是人为......?
白倾尘凤眼微杨,挑起趣味盎然,若说是巧合,他可不信,凤眼在百官中扫荡一圈,最后眸光落在那百官之首,云染月身上。
男子雪衣翩然,垂眸颔首,静立于吵杂喧哗中,默然无声,处之泰然。
白倾尘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弘元帝直接勃然大怒,手拍龙椅:“荒唐!那百万两黄金税银说不见就不见,康北侯莫不是在跟朕开玩笑?!”
龙颜盛怒,百官心肝乱颤,齐齐跪地:“圣上息怒。”
“息怒?让朕怎能息怒?!”弘元帝面色铁青,胸口气的起伏不定,“咳咳咳——”
百官跪地,只有两个人“鹤立鸡群。”
一个是云染月,一个是白倾尘。
云染月贵为国师,早就免叩拜之礼,白倾尘左相一职虽没云染月国师身份权重,但他大晋首富的身份可是一直被弘元帝封为上宾。
本就生性随意的他,弘元帝也懒得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