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走进教室的是一位个子不高，有些发胖的女生。刘茂林甚至都没有念她的名字，只是轻轻挥手示意她进去。

王红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被全班同学注目的感觉，只是这种注目并不是她想要的，因此头垂得更低，小快步走到教室里唯一一个空位上坐下。

在她坐下的同时，刘茂林也已经站在了讲台上。

视线扫过教室二三四排，每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他就会轻微地点点头。

直到他的视线停留在周洋身上，他脸上的微笑才戛然而止。

“霁清雪这丫头呢？”

而当他看到霁清雪居然坐在教室最下方的角落，身边还是陈繁时，额头的青筋顿时鼓了起来。

深呼吸一口气，刘茂林尽量平和地对着霁清雪问道：“霁清雪，你坐在那后面看得到黑板吗？”

只是尽管刘茂林已经强压着怒气，高一五班的学生还是能立马听出来班主任语气中的强烈不满，并且十分明白他为什么会这般生气。

霁清雪看着汇聚在自己身上的这些目光，有恨铁不成钢，有幸灾乐祸，有嫉妒，还有歉意。

感受到陈繁眼中深深地内疚，她很想说：“徒弟，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自责，这样搞得我倒是不好意思了。”

只不过这话她暂时只能压在心里。

轻轻吐出一口气，霁清雪朝着刘茂林用点了一下头。

见霁清雪这样，刘茂林只得深深盯了她一眼，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总不能指着一个学生说道：“你，去跟霁清雪换个位置。”

那样不仅是打自己的脸，更是彻底坐实了自己偏爱优等生的事实。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是表面上的公平他还是会装模作样维持住。

即使有所差别对待，也是在“唯成绩论”这个大家都认可的前提下。

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半烫的菊花茶，刘茂林清了清嗓子，双手撑着讲桌对着下方学生大声说道：“今天学校开了一个会，从下学期开始我们将设立青木班、实验班。”

“文科和理科分科考试的前三十名会被分到青木班，年级前200名能去三个实验班读。”

刘茂林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时，高一五班的学生就已经炸翻了天，因为这是学校在人为的把他们分为三六九等。

“凭什么啊？以前也没有这样啊！”

“就是，那样不是明摆着会重点照顾青木班和实验班的学生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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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繁倒是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因为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并且他还知道教青木班和实验班的老师都是最优秀的老师。

同时两年半后的高考，这四个班的学生平均分数要遥遥领先于普通班。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刘茂林还会是其中一个文科实验班的班主任。

霁清雪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又很快恢复如常。

不管怎么分班，反正她只知道自己下次考试还会是年纪第一名。

侧头看了一眼陈繁，她又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看来就只能跟他再当半学期的同桌了。”

想到下学期自己跟他就会分隔两班，到时候他们的师徒同桌情谊很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消散，这一位十五岁的少女不可避免陷入到哀愁之中。

因为她着实不希望看到两人再次相逢已是路人的场景发生。

距离并不会产生美，只会带来疏远。

不管是陈繁还是霁清雪，都深刻明白这个道理。

刘茂林看到霁清雪闷闷不乐的样子，轻微摇了摇头。

本着不放弃任何一个好苗子的想法，他又指着讲台旁边说道：“如果你在后面坐着听不清楚老师讲课，就把座位搬到这儿来。”

尽管刘茂林没有指名道姓，不过大家都知道他是在对谁说。

陈霞回头望了一眼霁清雪，酸溜溜地对着刘梦茹小声抱怨道：“刘老师就是偏心。”

刘梦茹把目光从陈繁和霁清雪身上收了回来，轻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是年纪第一，他也会这样偏爱你。”

陈霞不说话了，只是又一次用嫉妒的眼神看向霁清雪。

霁清雪很明显察觉到了一部分同学们对于自己的嫉妒，只不过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却没有丝毫地不满。

因为她知道对方是真心为了自己好。

陈繁看着刘茂林在明亮灯光照射下异常清晰的面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一位好老师，还是一位坏老师。

按理说，他应该十分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是青木班的班主任。

既然如此，对于霁清雪这个即将另攀高枝的学生，他没有必要再这么尽心尽力。

但是他却这么做了。

脑海里闪过一幕幕有关于这位老师的模糊画面，陈繁最后只能面前得出一个不太准确的结论。

对于霁清雪，他无疑是一个好老师。

对于曾经的自己，他肯定是一个不好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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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茂林并不知道自己在陈繁这个学生心中已经成为一个“三七开”的人，看着闹哄哄的教室，他用手用力拍了拍讲桌。

看到有几个学生们还不肯闭嘴，他便红着脖子吼道：“你们也不要埋怨学校偏心，与其有功夫抱怨，还不如现在就给我好好努力学习，争取分科考试考好一点，将来能考入到实验班。”

刘茂林发火的样子很可怕，整个教室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瞪着眼睛巡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霁清雪和陈繁身上，冷冷说道：“马上就要分班了，有些不好的心思也给我收起来，不想想着来一场黄昏恋。”

“要是让我抓到有人早恋，不管她是谁，都会把她的家长喊到学校来。”这一句话，他是直直盯着霁清雪说的。

霁清雪看着班主任充满警告意味的目光，下意识就有些发虚。

不过想到自己现在确实没有跟陈繁谈恋爱，她又昂首挺胸看着对方，仿佛没有听出来他这话中“她”就是特指自己。

见霁清雪没有丝毫心虚的模样，刘茂林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又看向陈繁冷冷地说道：“不仅会喊家长，到时候处分也少不了。”

看到刘茂林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陈繁便用面无表情回应他，同时在内心感叹道：“天下果然没有取错的外号。”

而陈繁的表现在刘茂林看来，就是这个学生到现在都还没有丝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简直是无可救药。

于是在吩咐学生们赶快自己的课桌从原来位置搬到新位置后，他朝着霁清雪招了招手。

“你跟我来一下。”

他觉得自己必须得跟这个学生好好聊一聊，你可是要考上青木大学或者京城大学的人，千万不要一时色迷心窍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那个陈繁一看是马屎果果——外面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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