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染的爷爷虽懂医术,但终究还是凡人的范畴,只能看到白苏染后天不足的表象,无法看到真正的病因,使得白苏染也误以为自己只是受了风寒,不知道真相。
其实别说白苏染的爷爷了,哪怕是它,也是和白苏染朝夕相处之下才发现了他身体的特殊之处。
就是因为笨蛋宠物这特殊的身体,才导致他不能修炼啊……白狐眼眸微闭,心中想道。
……
白苏染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变成了白狐的“宠物”,至于他的身体有什么特殊,白狐不说,他自然也无法发觉。
他缓步走在草地上,专心致志的感受着身边的事物。
除了打扫破庙,白苏染还有一件每天必做的事,那就是上山采药,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很少例外。
因为身体原因,少年别说挑水种地了,他就算是走一段比较长的路都会喘气,几乎干不了什么重活。
但他也不想每天无所事事,所以他爷爷便让他每天上山采药,一来经常出去走动走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算是个运动,有益身心健康;
二来少年不能干体力活,这样就难以维持温饱,因此摘点深山老林里才有的草药拿去县城里卖,也能换些粮食维持生计。
这样一来白苏染就慢慢的养成了习惯,尽管现在爷爷已经不在了,但他每天依然会上山采药。
白苏染一边走,一边放空思维,全神贯注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自己的心跳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蛐蛐在草丛中的叫声……
湿润泥土的气息、生根发芽的野草的味道、荠菜隐隐约约的清香……
无数信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白苏染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别样的世界。
一般人采药,要么凭借敏锐的视力发现藏在杂草中的草药,要么训练嗅觉灵敏的动物来帮忙寻找,不过白苏染却不用这么麻烦。
他虽然双目失明,不能视物,但也不知为何,他除了视力之外的种种感知都有所增强,可以让他感受到常人无法感受到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白苏染的爷爷才会让他每天采药。
白苏染并不急于寻找名贵的草药,而是循着芥菜的清香走去,大概确定了荠菜位置后便蹲下身来,白皙的手在草丛中四处摸索。
白苏染摸着摸着,忽然手一顿,握住了一束呈莲花状生长,叶片为长圆形的植物。
“找到了。”
少年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他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小铲子,把荠菜挖出来,略微抖去上面的泥土后,就把荠菜放进了背篓里。
荠菜最好吃的就是它的嫩茎部分,口感清甜,不管是凉拌、清炒、煮烫都别有一番风味,具有很高的食用和药用价值。
事实上,不管是什么植物,多多少少都具备一些药性,哪怕是一些路边随处可见的、看似无用的杂草,在某些药方中也可能有不可思议的功效。
白苏染的爷爷曾经是大夫,明药理,而白苏染从小就在爷爷身边长大,长期受其熏陶,这些知识自然不在话下。
白苏染站起身来,依靠着他敏锐的感知能力边寻找草药边挖野菜,他一路走走停停,背篓里装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荠菜、枸杞、马齿苋、折耳根……
白狐津津有味地看着少年采药,按理说这种凡人干的事它才懒得去看,可现在它却看得没有一点厌烦的感觉。
时间飞快流逝,太阳已渐渐西沉,白狐看了眼天色,拍了拍白苏染的脑袋,示意他应该回家了。
“啊?好,等我摘完这株天麻我们就回去。”
白苏染回应道,他前不久才就着野果吃完一张烙饼,算是解决了午餐,现在正在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手上的一株天麻。
天麻没有绿叶,茎短,只有橙色的花,在药铺中算是名贵的草药了。
挖出天麻,白苏染把天麻根茎上的土壤抖去,连着铁铲一起放进背篓里,转身向山下走去,准备回家做晚饭了。
虽然现在才刚过未时,天还亮着,但农村人的夜生活比较单调,没有什么娱乐项目,一般戌时就睡了,所以现在回去时间刚刚好。
白苏染走着走着,忽然脚步一顿,闻道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
“这是……竹笋?”
白苏染抽了抽鼻子,闻着空气中似有似无的清香,有些惊喜。
竹笋,即竹的嫩茎,古人又称之为“竹萌”、“竹胎”,此时正值春季,细雨霏霏,青翠竹林,春笋纷纷破土而出。
春季生长的嫩笋肉质丰脆鲜嫩,美味爽口,白苏染本就喜欢吃,而有一道和鱼搭配的菜,更是深受白苏染喜爱。
“如果真是竹笋的话,再加上那种鱼……”白苏染想到那道菜,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由于身体的缘故,白苏染平时几乎不怎么吃肉,大部分都是给小白消灭掉,但他觉得,要是真能做出那道菜的话,他吃一点肉也没什么。
嗯,真的只吃一点。
白苏染心中如此想道,步伐紧跟着那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时左时右,不断的改变着自己前进的方向,迎着香气最浓郁的地方走去。
终于,白苏染停了下来,蹲下身子,找到竹笋,用和挖荠菜、草药相同的方法把竹笋挖了出来,拿在手里掂了掂。
“这么多!小白,这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一定吃得完呢!”白苏染握着手中粗大的东西,喜滋滋的对头顶上的白狐说道。
白狐撇了撇嘴角。
呵,他以为它会吃这种凡人才吃的东西吗?它……顶多也就是替宠物尝尝味道而已!绝不会多吃的!
白苏染直起身子,把今天的意外收获放进背篓里,转身朝山脚下走去。
挖到了竹笋,他的心情显然不错,向山下走去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山下就是白苏染和白狐居住的小屋,除此之外,还有一条经过山麓边的大河,名为有条河,大河河道宽阔,水流平缓,居住在附近的百姓多以捕鱼为生,亦有不少不通捕鱼技巧的人在此“投网待鱼”,白苏染就是其中之一。
有条河河边,白苏染弯下腰,把手伸进有些冰凉的河水中,手指勾住了几根坚韧的细线。
“哗啦!”
白苏染用力一拉,把投在河里的渔网收了起来。
“小白,这上面有鲥鱼吗?”白苏染没有像摸草药一样用手去摸渔网上有什么鱼,毕竟不管是什么鱼多多少少都是有刺的,贸然去摸的话很容易被刺到。
白狐看了一眼渔网,拍拍少年的脑袋。
“太好了!”白苏染很高兴,因为鲥鱼正是他想拿来配春笋的鱼。
这条大河中有三种鱼最为鲜美可口,分别是鲥鱼、刀鱼和河豚,三者被并称为“水三鲜”,在县城中,鲥鱼卖的最贵,刀鱼次之,河豚最次。
鲥鱼鳞下富含脂肪,味道腴美异常,爽口而不腻,而春笋甘脆爽口,正好具有吸收其它食物的鲜味、吸附脂肪的特点,二者相得益彰。
郑板桥亦曾为此作画留诗:“江南鲜笋趁鲥鱼,烂煮春风三月初。”
总之,很好吃就是了!
“小白,帮我一下。”白苏染打开渔网,示意白狐把鲥鱼和一些其他的鱼取出来。
为了帮宠物尝味道,白狐默默地忍下了宠物指使主人的这口气,小爪子对准渔网上的几条鱼一勾,白苏染要的鱼便从渔网上掉了下来。
“小白,你真好。”白苏染笑道。
白狐撇过头,没有任何回应。
嗯,满足一下宠物的合理要求,这是一个合格的主人应该做的事,至于指使什么的,就算了吧。
白苏染从河边的芦苇丛中随手拔了一根柔韧的芦苇,穿起地上还活蹦乱跳的鱼儿,再把剩下的鱼放回河中,便背着药篓,提着鱼儿,打道回府了。
微黑的天色中,白苏染还没走出多远,一直慵懒的趴在他头上的白狐蔚蓝眼眸忽然一动,扭头向某处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