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圣诞节了,会有好吃的蛋糕,还有漂亮的衣服穿。”
雷娜塔坐在床沿,晃悠着白细的小腿,已然是畅想起了明晚狂欢的圣诞夜,那是黑天鹅港最盛大的节日,有平日里从未见过的美食和漂亮衣服。
因此,她很期待,彻夜未眠。
可扭头过去想看看昭月什么表情,是不是和她一样兴奋,却看到昭月的脸上古怪的神色。
“你怎么了?”她有些奇怪,“那可是圣诞夜,一年只有一次,和列宁号一样。”
在她看来,列宁号也是和节日划等号的,因为列宁号承担着押送给养的责任,所以它每次来,那一天都是无名港的节日。
但她显然没想过,今年的列宁号根本没来,或者说无名港的人不知道它来了。
“不,没什么,”昭月摇摇头,恢复了平时一贯的冷峻,懒得多说半句话的模样。
雷娜塔见他不说,也没多追问,倒不是不好奇,而是知道昭月不想说的,再怎么撒泼打滚也问不出来,她这月把时间深受其害。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祝你圣诞愉快。”看了看腕间精致的机械手表,想了想,他将自己胸前系着蓝色绶带的胸章解了下来。
“拿着吧,你的礼物。”他握起雷娜塔的手,把胸章拍在小女孩的手心。
“这是你戴过的……”她看了看,竟然对着这枚纯金打造的胸章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不想要就还我……”昭月沉默地收回了讨要的手,因为雷娜塔摆出了一副护食的模样。
“不要,你送出手的就别想再要回去,”她擦了擦胸章表面精致的图案,捆好蓝色的短绶带,将它揣进了怀里。
她才不会傻到拿出来,要是那群无聊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看见了,一定会把它抢走的。
胸章很漂亮,雷娜塔很自私,她只想自己欣赏。
趁着她观察胸章的时间,昭月虚化了身体,径直走出了铁门。
什么栅栏还是墙壁都被他视若无物,雷娜塔也见怪不怪了,知道这位“莫斯科的朋友”藏着许多秘密,也从来不去深究。
不得不说,雷娜塔聪明伶俐,她知道什么能做,怎么不能做。
蕾娜塔在欣赏了一会儿胸章之后,也开始准备洗漱。
圣诞夜要做的准备工作很多,孩子们能帮上的忙不多,但也需要出一份力,好在出力的大多还是男孩们。
…………
积雨云带来的异常天气在圣诞夜这天格外明显,咆哮的风将学卷成冲天而起的白龙,飞入漆黑的云霄后再了无生息。
于此相对的是愈发呼啸的大雪,几乎将整个黑天鹅港掩埋在雪里,门前堆积的雪几乎能把成年人淹没在半腰,想要随意推开几乎不可能。
好在赫尔佐格的精细设计,让各个建筑间的往来大多能从地下解决,所以出行并不太受影响。
更何况,随着圣诞夜的渐渐逼近,黑天鹅港的室内温度不升反降,足足有28℃。
况且今晚,为了让女孩们能有适宜的温度换衣服,赫尔佐格博士特地多拨给锅炉房两吨燃油,所以毫不客气地说,楼阁里现在温暖如春。
楼阁上,男孩子们隔着门,听着门内传来的莺莺燕燕,即使是最腼腆的男孩,心里也不自觉地期待。
“呀!我们的小朱诺娃,又长大了……”留着金色大波浪的霍尔金纳一把保住一名身材婀娜的女孩,两人身上都只穿着内衣,摩擦裸露出大片春光。
可惜现在楼阁里的除了女孩们,就只有偶尔穿梭过的护士。
“讨厌,霍尔金娜,你的腰明明更细。”
两人相互打闹着,踢踏着高跟鞋跑过楼板。
除了她们,也有穿着丝质长裙的女孩路过,她们昂首挺胸,露出白皙的皮肤,显得光彩照人,一个个优雅地像是天鹅。
相比之下,雷娜塔就逊色太多了。
她身上是一件绣着花边的白衬衣、驼色带皮毛滚边的呢子短裙、同行的皮帽子和驼色的毛靴。
这一身远不如女孩们华丽的晚夜衣裙漂亮,但这是雷娜塔这辈子穿过最好的衣服了。
她不知为何有些忐忑,心底没由来地慌张,她忽然想到今天昭月的异常表现。
但她还没来得及细想,护士长就在门外扯着嗓子喊道:“小姑娘们赶快换上衣服把门打开!晚会前我还得给你们上上课,免得你们胡来!”
楼门前的男孩们被遣散,取而代之的是许多军官和护士们。
军官们换上了呢子的军礼服,护士们的装束就花哨多了,那毛呢裙子和到膝盖的高跟长靴,脸上还有淡淡的粉底。
“人类还真是痴迷于享受生物呢,赫尔佐格博士”昭月坐在赫尔佐格的办公桌上,摆弄着一枚镰刀锤子的袖口。
“你只是发给了那人烟酒,给了女人香水,他们就完全放松了警惕,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他咂着舌头,似乎在暗暗赞叹,但赫尔佐格没有从他的神色中感受到任何温度,他此刻只顾着惊讶于昭月雪色大氅的领毛间,衣领上那微不可查的家徽。
“戈利奇纳家族的小大人……您来的时候,我可是全然不知情,实在是有失远迎。”
他满脸堆笑,皱纹皱出了菊花般的图案,嘴上说着牵扯的话,背在身后的手却不老实,不断拨弄着一柄马卡洛夫手枪。
“小动作就不必了,”他说着,竟然如闪现般出现在赫尔佐格身后,轻轻锁住了他的胳膊,然后当着他的面,把那支黑色的手枪揉成一团。
赫尔佐格不愧是老硬币,他忽然向着身后的昭月贴过来,袖口赫然滑出一柄小巧的银色刀具,点点寒星般的光芒闪烁。
可他还是太不了解超级混血种了,在昭月的眼中,赫尔佐格的速度放慢了无数倍,甚至在他出刀前,昭月就已经观察到他收紧的肌肉。
“乒!”
如同玻璃一样的碎屑从他手心滑落,那把银色的刀具居然被只手捏得粉碎。
“……你,你不能杀我,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是我的研究对吧,我知道很多秘密……”
赫尔佐格顿时泄气,跌倒在地上,无助地哀嚎,还不忘说出带有诱导性的话语,希望昭月因此投鼠忌器。
研究是他最大最有利的武器,没有谁能拒绝统治世界的美好。
真是丑陋,扭曲得像虫子般的内心,自以为是吞噬他人价值的恶龙,其实只是用于推动剧情的小丑。
可惜了,昭月对他的研究并没有兴趣,这世上任何的研究,其顶点都是巨龙,而他的目标正是神座。
他眼神凛冽,索性不再犹豫,抄起一只锐利的钢笔,直接扎进了赫尔佐格衰老腐朽的心脏。
半晌,感受到老迈的躯体渐渐变得冰凉,昭月才渐渐起身,手掌松开了钢笔。
可还觉得不放心,索性又拿出赫尔佐格抽屉里常备的手枪,对准那仍保持着涕泪的老脸,接连扣响了扳机。
霎时间,火光四射。
确认老梆子的脑袋已经碎成了一地的破瓜之后,他还掏出了早先准备好的手雷拉开保险栓,随即转身,一把推开了舞会宴厅的大门。
他大阔步前进,顶着舞会厅里漫天闪耀的金箔纸,接着向身后甩出了那枚危险的爆炸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