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谁能告诉我,让这么小的孩子靠近大日御舆的炉芯是为了什么?”在光芒的尽头,神的话声如传说描绘的那样,如梵音颂唱,听着就令人敬畏,令人安心。
可崔顿不这么想,他内心的污秽就像是被照见一般,强烈的惶恐笼罩了他,令他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他张嘴几次开合,却不能从喉咙里挤出任何声音,直到他看到甬道另一侧的女官失声地扑了上去,直面神的光火。
他瞳孔紧缩,明明事先没经过任何了解,他先入为主的就认为女官是要将他们的行径公布在神的面前,他不知哪里生出的勇气,拔出腰间嵌着宝石的短剑就冲上去要刺死女官,
“嘭!”
神看在眼里,祂一挥袖子,崔顿披着宫廷服饰的身体就骤然倒飞出去,狠狠砸在甬道一侧的石壁上,碎石飞溅,坚固的石墙塌陷了大块,崔顿嘴角溢出鲜血,瘫倒了碎石里,可他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只是面如死灰地看着石灰色的甬道顶部。
仿佛知道了自己,死期将至!
“冕下!这孩子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觐见您,而是为了领死,为了王宫大臣们的私欲,为了背弃您荣光的主教们的贪念,为了选拔下一个他这样的孩子听从他们的摆布,为了窃取您的光焰,继续向白夜国投下偌大的阴影!”
女官跪倒在比螺梦门身边,年幼的法厄同瞪大双目,瞳孔紧缩地看着与自己朝夕相伴的女官,她脸上满溢着泪水,还是颤抖着说出了最后一句。
“也为了我这样的仆人,继续日夜忍受着愧疚,还必须将他们推向深渊,做刽子手的刀刃!”
“由螺梦门哑然,“我从来没埋怨您,神啊,如果由卖的罪责也必须被审判,那请让我,请让我这个犯下诸多过错的君主来承受吧。”
他双膝拜服在地上,脸上的血妆滴落在灼热的地板上被汽化成雾,头顶无处不在的,是神的光焰,“那些人蒙骗我们法厄同是神的孩子,但我知道,从来都不是,我除了地位,还没有任何地方比得过养育我的由卖,如此愚钝而不自知的我,又哪里能担任领导国民的职责,哪里能自称是您的孩子!”
“请您惩处我!怎样的惩处都可以,无论是留下罪影,还是别的,只求您放过由卖!”
神无言地矗立在光里,比螺梦门斗胆抬头看祂,在某个刹那,神似乎是笑了,可祂扭头看向崔顿,眼里却又都是满溢的冰冷。
“把他押下去,另外,把阿布拉多叫到教堂,”神并没有惩处两人,而是兀自走在石板甬道间,长袍的衣摆拖曳在地上,脚底发出哒哒的脆响。
在甬道尽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祂补充说,“不是那间污浊的大教堂,是他经常对我坦白心事的那一间。”
神带着光消失了,两道黑影漠然上前,将碎石堆里的崔顿提了起来,另一道黑影,则是去顶端的另一件密室里,将“贤人”阿布拉多放出来。
他们是教会裁判所的执事,每个都对神深信不疑,因此也成了被奸人驱使的利刃,如今肮脏的都被披露,回首往昔所谓为了神做的脏事,竟然都披着一层布,掀开这层布,赤裸裸的,都是令人生厌的欲望。
小庙宇里吟诵着屠龙的赞美诗,三名童男和三名三名童女围着一张摇晃的椅子转圈,牧师捏着十字架,嘴里在唱着特里安的悼词。
特里安陷在华丽的椅子里,脸上浮现出安详的表情,浑浊的眼里倒映出彩色的穹顶,他昏昏欲睡,仿佛就要这样,回归神的怀抱。
可陡然间,悼词的内容全变了,那牧师慈祥的面容变得阴恻恻的,他嘴里的悼词也变成了对特里安的谴责,这位本该人神共愤的执政官,却推出了太阳之子,法厄同这样本该无忧无虑成长的孩子做替罪羊。
那三角状围绕特里安的孩子们也纷纷露出了冷冷的表情,他们像是巫毒仪式里的破布娃娃那样死死盯着特里安,嘴里吐出对他的谴责和诅咒。
空气里有致幻的气体,特里安在这样的环境里,看到的是魔鬼萦绕在身边歌唱,呓语,最后这个虚伪的信徒,贪婪权力的魔鬼死在幻想的痛苦里,被炼狱煎熬着死去。
“抱歉,连累你们了”那牧师脱下头套,露出一张硬朗的脸,他的体格壮得像是一头巨熊,不过当那些黑色的影子落下来围拢这座神庙的时候,还是高高举起手,表示放弃抵抗。
“不怪你斯巴达克叔叔,我们的父母也是被他害死的,有这样复仇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
“是啊,这是我们的选择!”
“我们才不怕这些,这些阴森森的家伙!”
越来越多的执事落下,除却像是乌鸦般挤满庙宇地面的,还有像是蝙蝠般倒挂在穹顶下的。
他们的体型并不雄壮,不过斯巴达克依旧不觉得自己能应付几个,这些家伙普遍得到过圣杯的赐福,都是能生撕龙蜥的猛士,他们是教堂最坚实的利刃。
不过斯巴达克在棘手他们力量的同时,只觉得他们都是一群可怜人,明明信仰着神,却只被徒劳地用作野心家的牺牲品。
每个都是能力博龙蜥的猛士,如今这落下来的执事数目零零散散如成群的乌鸦般多,他斯巴达克是无所畏惧,不过身边还有孩子们。
如今他和孩子们都举手等着被逮捕了,这些刽子手却迟迟没有动手,人群无声地裂开,挤进来一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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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麻布衣服,面容略显青涩,不过在白夜国许多典籍里,都能看到他的画像,建造大日御舆的贤人,阿布拉多。
具体是第七代阿布拉多,在他消失后,这个古老的名号也就再无人继承,原来他还没死。
随着阿布拉多的到来,那些裁判所的鹰犬们纷纷垂下腰,阿布拉多进入人阵后也单膝触地,一种肃穆的气氛弥漫,不由得斯巴达克和六名孩子也拜了下去。
神庙外的天空骤然亮起,云彩像是火烧云一般,稀疏的光线垂落如道道光栅,有种宏大的气息坠落,所有人顿时抬头看向穹顶的一座浮雕。
此刻无论是反抗的斯巴达克,还是所谓教会的鹰犬们都纷纷拜服,嘴里异口同声地吟诵说,“伟大的白夜神!您的仆从,在此恭迎您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