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向阳醒醒!快起床了!”
“向阳,赶紧起来吃饭了!”
凌君怀的声音在何文恬耳边一遍遍地响起,聒噪得让人头疼。
“嗯?干嘛?”何文恬痛苦地皱起眉,脸色难看得吓人,“别吵……”
“向阳,快起来,我们今天要去锁龙城。”凌君怀伸手推了推何文恬的胳膊,“快一点,我们得起来吃饭了。”
“我不是顾向阳!你找他去!”何文恬紧闭着眼,伸手摸索着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上,闷声闷气的嘟囔从被子里钻出来,“不要吵我……”
“你不是顾向阳那你是谁?”凌君怀见他这赖床的样子,一时间哭笑不得,“向阳,别闹了,快起床。”
“我是顾昊阳……不是顾向阳……”
何文恬烦躁地嘟囔着,又用被子把自己过得更紧了。
“好好好,昊阳,咱们得起床吃饭了。”凌君怀像是哄小孩地哄了两句,又将何文恬身上的被子掀开,伸手把他拽了起来,“我先带你认识一下玉剑山庄的师兄们,然后你再睡。”
何文恬这会儿意识还朦胧着,脑袋又疼又涨,甚至胃里还恶心的厉害,被凌君怀拽起来之后,脸都是阴沉着的。
“你做什么?”
“喊你起床。”
凌君怀无辜地看着他,“该起床吃早饭了。”
何文恬扭头,看了眼外面黑沉的天空,脸上写满了痛苦,“怎么起这么早?”
“我们不是要去找何文恬嘛,所以今天跟另一个门派的弟子暂时换一天岗,早上去晚上就要回来的,所以得早一点起来准备。”
凌君怀一边解释着,一边帮他穿着衣服。
也幸好他们之前照顾新来的小弟子时都习惯了,帮忙穿衣服这事倒是熟练得很,几下便给何文恬换上了一身白色绣金长袍。
“何文恬?”
顾昊阳小声重复着口中的名字,最后疑惑地看向凌君怀,“何文恬不就是我吗?”
“何兄,你怎么睡了一觉,倒像是喝了酒似的?”凌君怀一时间哭笑不得,他拎过顾昊阳的鞋子帮他穿上,“你忘了咱们昨天晚上说的了?何文恬他抛弃月师妹,咱们今日是要去帮月师妹做主的。”
“月师妹?月师妹是谁?”
“月阮阮月师妹!”
月阮阮……阮阮……
阮软!
何文恬猛地清醒过来,他看着还在笑着看向自己的凌君怀,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她果然用了时间回溯!
“走吧向阳,我带你去跟玉剑山庄的师兄们打声招呼。”
“不用了。”何文恬拽住凌君怀的手腕,冷声道,“其实我就是何文恬,顾向阳这个名字是我拿来骗你的。”
凌君怀看着他,面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向阳,你每次睡醒都是这个样子吗?”
“什么样子?”
“你刚刚睡醒这功夫,已经给自己改了两次名了。”凌君怀叹了口气,“我见过赖床的,见过有起床气的,但是像你这样没睡醒就说胡话的还是第一次见。”
“我真的是何文恬!”
“行行行,你是你是……”凌君怀摆摆手,不愿跟他犟嘴,“那正好,你跟着我们一起去找月姑娘,然后向她道歉。”
“嗯……”顾昊阳点点头,面色有几分难看,“是我的错,要是我再强一点,就不会让阮软姑娘受伤了。”
凌君怀看着一本正经的顾昊阳,突然笑了一声,“向阳你现在这幅样子实在……得了,我也不说了,等你什么时候清醒了就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胡话了。”
“我没有……”
“好好好,没有说胡话,都是我的不是。”凌君怀拉着他就往外走,“走吧,咱们得快一点,要不然一天时间来不及。”
何文恬看着风风火火的少年,将所有的解释都咽了回去。他沉默着跟在凌君怀后面去吃了饭,又跟着少年们坐上马车,看着马车颤巍巍地行驶走向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道路。
“我出去坐吧,车里有些闷,我胃里恶心。”
马车刚走没多久,何文恬便开口要出去。
少年们闻言,立刻扭头看向他,便见他脸色有些苍白,确实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要不向阳你还是留下吧,我们自己去就行。”
“没事,我出去透透气就好。”
何文恬摇摇头,伸手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顾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驾车的少年看着突然做到自己身边的顾昊阳,有些困惑地问道。
“胃里有些恶心,出来透透气。”
恶心确实是有的,但并不是因为车里闷,而是时光回溯的后遗症。出来透气是假的,真正原因是想办法护住阿龙,避免阮软再一次时间回溯。
“那一定是我驾车技术还不够好,才会让何公子不舒服。”阿龙挠挠头,憨憨地笑着,“我师傅常说,驾车如做人,必须小心谨慎才能走得稳当。如果我哪一天驾车平平稳稳不再有晃荡,那自然也就懂得如何做人了。”
“这话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也似乎有些道理。”何文恬看着面前起伏不平的土泥路,“但是这样不平稳的路,你又怎么平稳。”
“我还没学会,但是我师傅可以!”阿龙挠挠头,脸上却有几分骄傲,“我师傅驾车,不管在什么路上都平平稳稳,从来不会有波荡!他说,等我做到他那个程度,我就算出师了。”
何文恬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他看着眼前充满了希望与活力的少年,突然没有办法将他与那具尸体联系在一起。
“我相信你会的。”
何文恬躲避开阿龙的目光,心中突然有种无法描述的感觉。
阮小姐,也许你是对的。
即便这只是书中世界,但是他们,仍旧是一条生命。
“顾公子!你快看!前面好大一朵金云!”
阿龙突然身上拍打着何文恬的胳膊,伸手指向前方。在那里,一团蔓延数十里的金云占据了大片的天空。
“阮小姐……”
何文恬看着因马车前进而渐渐显现出的消瘦身影,心脏处有着微弱的酸痛。
他挺直了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阮软。
他看着阮软身上单薄的粉色衣裙在风中微微飘扬,看着阮软青色的发丝在空中晃动摇摆,看着阮软惨白着面色慢慢向后倒去。
“阮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