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跋涉。
这一日林平之终于来到华山脚下,望着前方这在天下名山中以奇险著称的华山,对着华山派众人不由赞叹不已。
“岳先生,这华山之奇,不愧是天下之首,不负盛名啊!”
他在来时就已向华山派发了拜贴,所以有了此刻华山派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的迎接。
毕竟,上一回在那雨夜中的敌对还没有过去几日,即使是他们理亏,又如何会给林平之好脸色。
一时之间,若不是顾及林平之这些日子里覆灭青城派的凶威,都有了群起而攻之的冲动。
与其他人看着林平之隐含敌意不同,岳不群倒是面色如常,谈吐之际令林平之如沐春风,让林平之也不由佩服起这位的脸皮厚度。
当下,两方寒暄片刻,一路上峰,片刻就到了华山派驻地所在,这里流水淙淙,草木葱郁,有四五处大宅矗立。
当中一处院落前,有大小二位女子候在那里,长者贤淑英武,少女娇憨动人,正是宁中则与岳灵珊。
不过,林平之第一时间倒是并未被这一双绝色的母女吸引,因为他的目光注意到了这座院落当中的那一面牌匾――有所不为居。
岳不群这居处的名讳,着实让他嘴角微微的抽搐了片刻,不过他好歹记得今日有要事在身,可不是计较那么多的时刻。
当即面色不变,只做不知的转过了视线。
只是岳不群与宁中则夫妻耳聪目明,如何发觉不到林平之的举动,一时间岳不群都是老脸一红。
气氛登时古怪起来。
直到来到大堂中,两方分宾主坐下,岳不群三弟子梁发奉上茶来,这才告一段落。
“林公子今日莅临,不知有何贵干?”
盏茶吃罢,岳不群首先开口,这一会他虽是表面不露声色,但心中却是一直在暗中嘀咕,着实想不林平之今日为何而来。
若说林平之是为了昔日偷袭他一家的事情重翻旧账,这好像也不大可能,毕竟那天在那样尽在掌握的情况下放了他们,怎么看也不会出尔反尔。
可除了这个,两方又能有什么交集?
岳不群此问,也问出了在场所以人的心声,一时间,人人都看向了林平之。
只是面对他的疑问,林平之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了一眼这大堂中的所有人,见这里除了岳不群夫妻,赖着不走的岳灵珊,也只有梁发侍立,才道:
“敢问岳先生您那位二弟子劳德诺身在何处,林某这次前来,是因为在青城派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消息,对于我林家和华山派都大有干碍,可能与他有关。
故而,有了这一番的华山派之行。”
“劳德诺?”闻言,岳不群夫妻同时惊呼出声,相视看了一眼,岳不群才面含古怪叹息道:
“林公子,这倒是有些巧了,前些时日劳德诺那逆徒已因为盗窃我华山派根本心法紫霞秘籍事发,逃之夭夭了!
他怎么会与青城派有什么干系!”
“哦!”林平之惊疑,这才恍然响起好像记忆中的确有这么一节,没料到他已经发生了,顿时扼腕叹息。
那就有些麻烦了!
这劳德诺是那日的关键人物,若是他在,或许可以让林平之得到更多的消息。
“林公子,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么?”
林平之的叹息,让岳不群有些好奇,立刻问了出来。
当下,林平之也不卖关子,就将他这一番青城派之行发现的阴影一一道来。
“什么!”闻言,在座的所有人都登时变色,岳不群更是第一时间就将目瞪口呆的女儿与三弟子遣了出去。
这才面色凝重的在大堂中踱起步来,一张老白脸此刻如同开了油酱铺,各种颜色纷至沓来。
半响,他才吐了口气,勉力定下心神,回头向林平之道:
“林公子,岳某失态了!”
林平之能猜到的,他如何想不到,这一会,他不由苦笑道:
“依林公子所说,这背后一定有重重隐秘,但岳某人着实不知道在下在什么地方得罪过少林的大师们。
而且,我华山派如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确实已经到了立派以来最为衰弱的时刻,不值得少林谋划。”
一时间,他都不由怀疑起,是不是林平之心中积郁未消,想要把华山派拖下水来。
但转念一想,他就知道林平之不大可能也没有能力用少林这一方巨头来设局。
而且也正如他所说,如今的华山派,空虚到了极致,哪里值得少林图谋,林平之便是再蠢也不会编出这样的荒诞谎言。
一时间,他与林平之都是陷入了沉思中,甚至于暗暗有些懊恼为何没有早些将劳德诺留下来,毕竟这些年劳德诺作为嵩山派间谍的身份他心知肚明。
“师兄,你说会不会是他?”沉默中,忽然间一直以来没怎么出过声的宁中则冷不丁开了口。
她说的模糊,让林平之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
但作为枕边人,岳不群瞬间就明白了她意中所知,细细一想,登时变色,心中清明,道:
“是了,多半是他,除了他谁还会对华山派这么感兴趣!
呵呵,几十年了,没想到他还没有放下啊!
硬生生的把大家伙熬死,他才开始发动!难怪冲儿得到了独孤九剑的传承。”
被夫人一提醒,岳不群顿时豁然开朗,将以前发生的一切都连了起来。
见林平之一头雾水,他便回头有些怅然的解释了起来。
“林公子,这些事情,说起来涉及到了我华山派昔日的一些丑事,如今事关重大不得不提,但希望日后勿要外传。”
见林平之点头,他陷入了回忆:“多年前,我华山派因一本武林中的至高绝学,那一辈的师兄弟二人剑道分裂,由气宗外又衍生出了我华山派的剑之一宗。
这一点,武林中见多识广的朋友,其实都是知道的。
只是后来,那剑宗走上了重剑不重气的邪路,两派之争愈发激烈,直到二十五年前,剑宗随着易速成的特点走向了最为巅峰的时刻,就连先掌门宁先生也压不住他们喷薄的怨气。
终于,在某一日,发生了我华山派立派以来最为黑暗的一幕,我等后来对外界假托说那是我华山派众多好手尽数死于瘟疫。
但,其实是那一日我剑气二宗开始了最为激烈的火并。
那一战,杀的玉女峰变为血色,华山派的无数高手亦随之凋零。”
说到这里,岳不群亦不由神色黯然,许久才收拾好心情。
“如你所见,那一战,我气宗胜了,只是那时候的气宗其实实力处于下风,又如何能轻易胜出。
故而,家师在发动之前,使了个巧计,将剑宗一位剑术,才智都是天下绝顶的师叔骗去了江南,这才有了二十五年前的胜利。
但即使如此,我气宗也是惨胜,落得人才凋零。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我们不去多谈,我要说的是,后来一切发生后的事情。
前面和林公子说过,我师父他们为了平定剑宗的叛逆,选择将那位剑术才智皆是极为高明的师叔调虎离山,但在我气宗惨烈的平定局面后,他回来了!
彼时,由于那一战的缘故,我气宗前辈们皆是惨胜,虽余下的都是有数的高手,受伤不浅,集众人之力,也不过将将与这位隐隐间已有天下绝顶之势的师叔匹敌。
僵持之下,我师慈悲,不忍再起杀伐,便许诺罢手,将华山派的资源分割了一部分出去,作为补偿安抚那位师叔的一些剑宗残余,而两方从此都不在江湖出现。
这便是我华山派如今没有一个老辈高手的真相。
二十多年过去了,岳某人本来以为过去一切都随风而去了,但看来是那位师叔他还是不甘心呐!”
原来如此……林平之听着岳不群吐露的消息,顿时恍然,算是将前后勾连了起来。
至于那个人,岳不群不提他也知道是风清扬,这倒是托了十方镜中前辈记忆的福。
那位死去的前辈,对于风清扬可是惦记的紧呢!
但您老人家那位师父慈悲,岳先生你可真不愧是伪君子,什么都说的出来,分明是两方都投鼠忌器罢了!
林平之心中翻个白眼。
不过下一刻,心中又浮起了疑惑,开口问道:“那为何他现在才动手?”
宁中则淡淡道:“家父于三年前与世长辞。”
懂了……这是把对手熬死了,他才出手啊,林平之不由吐槽。
他原本还以为这位在笑傲世界中,一直神秘莫测的剑圣高明的紧,起码在华山派所向无敌。
但如今看来,那位前五岳盟主,华山派掌门宁先生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不提率领五岳剑派与魔教大战数回,这一直将风清扬压制了多半辈子,不敢轻动,就可窥到其手腕之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