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莹莹走了，邱婵眼里的愤怒已经快要溢出来了，开口就说自己要罢工……

和她签订律道契约的人是铁莹莹，楚源也无权命令她，便让其回驿馆歇息。

自己则是和华安一起，在莲儿的带领下来到了城西。

“姐姐，我找到医师来救你了……”

一间破落的小院之中，莲儿推开门便开口道。

随后一道虚弱的女声传来：“傻妹子，姐姐这病哪里……”

内院中一人探出身子，却发现莲儿的身后的众人。

“各位官差大人，来此处是……”薛琬虽然不认识六扇门的标志，但也知道这些人是属于官府的。

毕竟六扇门众人都是带刀的，怀州作为边疆重地，平日里对刀剑的管制极为严格。

“姐姐……”莲儿踮起脚，在薛琬的耳边说了几句。

听完后，薛琬原本无神的眼睛中出现了一抹色彩，相必是得知花柳病竟然还有的治，惊喜不已。

但转瞬就摇摇头：“贱婢愿意配合各位大人的调查，但治疗花柳病……还是算了吧。”

“只盼各位大人看在贱婢毫无隐瞒的份上，能给莲儿赎身……”

显然，薛琬是认为治疗花柳病的代价太大，自己无力支付，倒不如以退为进，让这些官差替莲儿赎身。

风月楼……那可是吃人的地方啊。

莲儿待在里面，自己就是她的未来。

“姐姐！”莲儿自然不愿，连忙开口道：“那位公子说了，他愿意免去治疗的费用！”

一听免费，薛琬立马警惕起来了。

在青楼里摸爬打滚十多年，她深知一个道理：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是给自己治疗被视为无药可治的花柳病。

她开始怀疑这群人的目的，但又觉得自己和莲儿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对方骗的东西。

“你不需要怀疑我们的目的。”

楚源指了指一旁的华安，“这位华安医师，是华相国的儿子，有他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华相国？”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就想到了那些耳熟能详的典故。

华相国的儿子！

“救你，是为了两件事。”

“一是失忆的事情。”

“第二，治疗花柳病的药物还在试验阶段，我们需要你来充当样本。”

“我们不保证药物绝对有效。”

薛琬点头，表示自己愿意。

“若是我死了，莲儿能不能……”楚源听到对方的话，哭笑不得。

动不动就是我死了你们要照顾好我妹妹……

我还是头一次见这种人，不虑生，只虑死。

这也说明对方和莲儿的确亲如姐妹，总是想着自己死后能让莲儿好过一些。

“放心好了，你不会死的。”

薛琬的身上已经出现了花柳病的全身症状，虽然对方刻意用衣物遮盖，但还是看得到一些斑疹。

在楚源看来，也就相当于后世的梅毒二期，对方还能正常活动，也说明还未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只要没有产生脊髓和颅内的病变，青霉素都可以救回来。

所以他才会说，你死不了。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对方会不会过敏。

得到楚源保证的薛琬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

本想用自己的死为莲儿换取更好的生活，可好像用不着啊。

薛琬带上面纱，跟着六扇门众人走向了驿馆。

回去的路上，楚源抬头看向了楚氏医馆所在的地方。

前段时间从地脉喷涌而出的血雾，造成了那边区域被至今仍然被血雾覆盖。

直径大概数百米的血色半球，在怀州城内格外醒目。

血雾也不会再扩散，只会一直保持这种大小，直到半年后才会逐渐消失……

一个里面充满气体的球体竟然不会因为内外渗透压的不同而扩散……

楚源不理解这种规律，他总觉这不科学来着，但一想到自己也不正常后，便将其忽视了。

很快，一行人回到驿馆，楚源和华安开始询问薛琬失忆的事情。

“七岁那年，我被买到了风月楼。”

“对于之前的事情我毫无印象，所有人都说我是患了失魂症……但我知道，不是的。”

“在我清醒前，曾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

“后来，我在风月楼的客人里认出了他的声音。”

担任人形测谎仪的华安对着楚源点了点头，证明对方没有说谎。

楚源一愣，“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十六岁那年。”

“时隔九年，你还能辨认出那个声音？”

楚源怀疑对方是认错了。

医者的能力可以区别对方是不是说谎，但有一个情况例外，那就是如果对方内心真的是这么认为的话，那就不能算作谎言。

比如一个孩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1+1等于3，那么即便是一个医者问他1+1等于几的时候，他也只能回答等于3，而不是说等于2。

薛琬的情况也可能是这样，如果她将那个人的声音认错了，当成了九年前的那个男人，并且从此以后一只对自己重复这个概念。

那么“这两个人是一个人”的回答，对薛琬来说就是正确的。

“不，公子，我不会认错的。”

薛琬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花柳病的缘故，我现在已经在京都去竞争琴艺花魁了。”

“只要听过一次的声音，隔得再久我都会记得。”

“我的耳朵，不会出错的。”

楚源不理解什么琴艺花魁的概念，倒是华安闻言多看了她两眼，随后给楚源解释道：

“风月楼每隔五年都会评选一次花魁，琴棋书画舞……”

“我见过上一届的琴绝……据说她能够在数百个人的声音中，精准的找出只数年前见过一面的人。”

“如果薛姑娘真的有竞争琴绝的本事，那也不足奇……”

华安是七品，要想在对方面前说谎，那至少也得七品。

都七品了，还用得着在青楼卖身。

也就是说，她是真的认出来对方。

“他是谁？”楚源问道。

“我只知道他姓李，是怀王府的护卫。”

华安和楚源相视一眼，心道真是巧了。

而且接下来还说了其他的情报，“其实我并非是风月楼里唯一的失忆者。”

“和我一起被卖到风月楼的人，还有二十三个姐妹也都失忆了……”

“我最初以为这是风月楼控制我们的手段……但几年却发现并非是这样的。”

“那些失忆的姐妹在五年前陆续离开了风月楼。”

“离开？”

“是的，有人给她们赎身了。那些人当中有富商、官员……”

“还有一个叫吕茹的姐妹，被自己接济过的一个落魄才子赎身了……当时我还以为对方是遇得良人。”

“呵呵……直到有一天，有人也替我赎身。”

薛琬突然抬头看向了楚源。

“但风月楼一直把我当成未来琴绝培养，自然不会答应对方的赎身要求……”

“替我赎身的人是怀州虎卫军一位参事的公子，我本来对他还有几分好感，也不愿意在风月楼继续这种卖笑为生的日子，一度想放弃竞争琴绝，嫁做人妇。”

“只是楼主对我说了一句话……”

楚源注意到对方的双手突然紧握成拳。

“楼主说，你以为那些被赎身的人……还活着吗？”

还是真话！

“从那以后，那位要替我赎身的公子就再也没有露过面。我也没有产生过离开风月楼的想法。”

“可惜一年前我染上了花柳病……最终还是被赶出了风月楼。”

这位准琴绝的话里信息量有些过大，连楚源都要消化一会。

风月楼的楼主，竟然说那些被赎身的人都死了。

他一定知道什么！

就在楚源想让六扇门去调查对方的时候，一直在旁听的庄丰的突然摇头，将楚源叫了出去。

“你可以查风月楼……但绝对不要妄想对风月楼楼主做什么。”

“为什么？”

庄丰看了眼他，语气中满是无奈:“因为铁七大人打不过他。”

“二十年前景国的一位皇室宗亲因为调戏风月楼的花魁，被风云楼楼主一掌拍死。”

“当时皇上龙颜大怒，出动了三位四品去捉拿对方……”

“其中就有铁七大人和华相……”

“可一天之后，景国的三位四品回来了，浑身带伤，对战斗的事情绝口不提，而且一致认为那位日在风月楼的皇室宗亲是罪有应得……劝皇上将其从宗人府名录上除名。”

楚源:！

铁七大佬和华相以及一位不知名的四品联手，却竟然打不过这个高级连锁会所的头头。

不论哪个世界，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到了四品以上，数量已经没有意义了。

这种层次的强者，来去随意，若非死战，几乎不可能死在战斗中。

说是移动的核弹都不为过。

最重要的是，这个核弹的当量还有些大……

同样是四品，他能打三个。

“不过……如果是风月楼楼主的话，也不需要做种事情。”

“若是为钱，每一处的风月楼都日进斗金，说他富可敌国那都是低估了。”

“而且铁七大人也说过，以对方的力量，可以毁灭整个景国。”

这么强的吗……

“你来一趟。”就在此时，楚源的耳旁突然响起了大佬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