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书轻笑了声,收起衣架和水桶走到他旁边,跟着他一起坐下:“快开学了,你作业写完了吗?”
“你看我是会像做作业的人吗?”江梓侧头反问,朝阳照在他脸上,他的眉心微微拧起,双眸似柳叶一般。
沈雁书收回眼神,心道那也是,双手撑在身后,看着旧房屋后缓缓升起的朝阳,突然开口:“你平时都不学习的?”
“学啊,谁跟你说我不学习的?”江梓好笑道,“我只是不喜欢写作业而已。”
听他这样义正言辞,沈雁书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他不喜欢打游戏,不喜欢上网聊天,无聊的时候居多,会拿出书本看两页,但也不是很认真在学,成绩马马虎虎也算看的下去。
光撒下来,照在院子里凹陷的地板上,八九点钟的院子只有零星的几个洗衣服晾衣服的人,偶尔八卦的朝他们这边看过来。
沈雁书和他们交情不深,住在这里十多年话也没说过几句,她推了推鼻梁上笨重的眼镜冷淡的对江梓说:“我该去上班了。”
“上班?”江梓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你那店不是下午才上班吗?”
沈雁书笑了声,站起来拎着装衣服的桶上了楼,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才解释道:“早点儿去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江梓刚收回视线,刚好对上旁边一个邻居异样的眼神,他懒懒的坐在原地,扬眉凶巴巴的问了句:“看够了没得?”
听此,那个人快速挂上衣服拎着桶走了。
等沈雁书下楼的时候,江梓已经走了,老旧的院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阳光。
刚走了几步,沈雁书忽然收到一条消息,点开一看是江梓发的语音。
“小白眼狼,我就先走了,思卿让我陪他去看俱乐部。”
“有啥事儿打我电话,别在我屋外干等着了,或者去玻璃厂找那位大叔也行。”
沈雁书算是听出来了,这位精神小伙平翘舌不分,除去平常的大哥姿态,听起来还挺可爱的。
这时江梓和盛思卿已经到了长途车站,两人刚买好票,他看了好久的手机,也没见沈雁书回复,把手机揣兜里咕哝了一句:“这小白眼狼,枉老子对她这么好。”
盛思卿捅了捅他的手肘提醒道:“走了。”
“哎,你说——”江梓斟酌一下说,“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盛思卿啊了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说:“兴许是人家没看见。”
江梓不信,等过了安检才委屈的说:“我打赌,她肯定看见了,就是不想理我。”
盛思卿无奈一笑。
“不行,”江梓小气唧唧的掏出手机给她发了一个张大嘴巴要吃人的表情包,还是没反应,直到发了第三个后,小白眼狼那四个字变成了正在输入中。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分多钟,那头才硬生生挤出一个无情的问号。
江梓叉腰哼声,连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这就是对待大哥的态度?
“别气了,回来堵她。”盛思卿朝角落里扬扬下巴,“车在那里,走吧。”
江梓认同的点点头:“行,回来就堵她去。”
好在盛思卿去的那个俱乐部不远,就三四个小时,不过挺繁琐的,江梓嫌麻烦就没跟去,在附近的酒店里等他。
无聊的时候就找沈雁书,虽然她不一定有空回复他,但就这么消息轰炸挺爽的。
沈雁书冷冰冰的回了两个字:〔幼稚。〕
江梓一头从床上爬起甩过去一排问号。
没等到沈雁书的回复,江明远倒是打来一个电话,江梓一皱眉直接给挂掉了。
紧接着又打来第二个。
得。
一天好心情都给破坏了。
眼看无果,电话那头改发消息:〔在哪儿?〕
:〔你妈妈想见见你。〕
:〔算我求你了。〕
江梓烦躁的刚想把手机关机,玻璃厂那大叔就打来了电话,过了两秒脑,肯定是江明远联系的他。
想着,他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小子,去哪儿了?屋里没人啊。”
“昂。”江梓说了自己所在的市。
“听说那女人被判了死刑,想见你最后一面,回来一趟呗,毕竟血缘关系摆在那里,别置气了,这次不见的话,这辈子就见不到了……”
江梓瞳孔猛然放大,手机一下子掉落到床上,许久,他慌张的捡起:“再再说一遍。”
“那女人到底犯了什么罪我也不清楚,总之被判了死刑,她说想见你最后一面,这几天都行,虽然和她没感情,但我觉得啊——”
“不去。”江梓一头栽在软绵绵的床上,斩钉截铁道。
“别犟嘛,我晓得你是什么样的心情,换做是我,我也不去,但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可别,我受不起啊。”江梓盯着纯白无杂色的天花板,把手机扔在旁边,“我不知道她名儿,她不知道我名儿,我们就是陌生人,一个陌生人有什么好见的?逼老子骂她两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那边给了你三天时间,去不去随便你。没事儿啊,不想去就不去,别逼自己,这种父母不见也罢,见了糟心。”
挂完电话,江梓总觉得自己心里乱糟糟的,就跟街道上的风尘铺面一般的难受,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紧接着闭上了双眸。
窗外是热闹的大道,是鲜花喷泉骄阳,是人来人往的广场十字街头,再沿着大路走便是无尽的繁华。
他躲在十几度的空调房里,好似坠入无尽的冰冷地狱。
躺了一会儿,江梓实在没有睡意,他顺手拿起手机,微信全是他的狐朋狗友发来的饭局邀请。
赵顺:〔老大,盛哥咋样了,他不回我消息/哭/哭。〕
〔老大老大,和盛哥一块来吃鱼,今天哥儿几个闲着没事儿弄了条大的。〕
〔操啊,靳狗那几个出来了。〕
有人发了一张图片给他,是沈雁书在小龙虾店认真擦桌子:〔老大小可爱,今天遇到你的小野猫了。〕
突然,盛思卿开门进来了,江梓视线紧随着他,睁着黑漆漆的眼睛问:“怎么样了?”
“还行。”盛思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笑道,“明年毕了业让我去青训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