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药香弥漫,烟雾袅袅,莲花坐上的萧如白被萦绕其中,就像置身于一片云海。
星霜小心翼翼处理好燃尽的药渣,轻手轻脚往门口退去。
突然,萧如白眉头一紧,猛然睁眼:“梦儿!”
“仙尊,您要去哪?”星霜急了:“说好要调理七七四十九天的,您若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您的伤不能再拖了,这次我说什么也不让您走!”
星霜死气白赖地抱住他的腿,大喊着让镜流过来帮忙。而镜流只是木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萧如白连拉扯的功夫都省了,直接化作一道白光隐匿无踪。
“都怪你!”星霜瘫坐在地上埋怨:“你明知仙尊新伤加旧伤不能再拖了,怎么能放他走呢?这不是要了他的命么?”
“强行留下他才是要了他的命。”镜流上前扶他:“仙尊的心不在这,咱们留也没有用,再说了,凭你我之力又如何留得住?”
“我不管!仙尊不能再受伤了……你别碰我,仙尊不回来我就不起来!”
……
梦璃觉得身子不停下坠,五感渐渐消失,仿佛游离在身体之外,又像被困进了牢笼之中。
当她昏昏沉沉将要睡去之时,隐约听到有人唤她,这声音温柔绵长又强劲坚韧,穿过山谷,穿透海底,如一只无形的手将她从混沌中拉出来。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此时巷子里阴风四起,冷得刺骨。
面对狰狞的蜃妖,梦璃本能地想到蛟龙珠,左找右找寻不见,突然她定在原地,缓缓摊开手掌,珠子不知什么时候碎成了齑粉。
“云戟!”
梦璃大叫,挥了挥握着蛟龙珠粉末的手,目光迅速流转,仿佛在一瞬间做了某种交流。
云戟会意,腾空跃起,一个空翻落到蜃妖身后,趁其不备奋力一脚。蜃妖躲闪不跌,闷叫一声向前趴去。
梦璃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既然蛟龙珠碎了,那就把粉末送入它口中,哪怕折手断臂,只要能除了它,也值了!
梦璃盯准它张开的口,一拳挥了出去。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巨疼降临,然而手上只有一阵冰凉,一只大手覆过来轻轻一抠,粉末被悉数挖走。
萧如白揽住她的腰轻轻一带转了半圈,背向蜃妖。
“慕之,”梦璃挣扎,“蜃妖……”
“嗯。”他温柔应了一声,贴过脸拥着她,“别动。”
身后传来痛苦的嘶叫,像尖刀划在金属上,刺耳又瘆人。
“慕之……”梦璃感到了蜃妖的挣扎,哀嚎锐叫之声起伏在耳畔,情况惨烈无比。
她想转身看个究竟,但他的手臂却如铁铸一般将她箍住。
“慕之,快放开!”梦璃拍打着,直到身后扑腾的声音渐渐小了,萧如白才松了手,闭上眼睛长长吁出一口气,梦璃转身,一股血腥味钻入鼻腔。
“慕之!”
鲜血滴答在身旁,瞬间形成一汪血泊,梦璃急忙抓起他的手臂,心脏陡然炸裂开来——手腕血肉模糊,手掌荡然无存!
梦璃定在原地,脑袋一阵轰鸣,连呼吸都忘记了。
萧如白捂上她的眼睛,声音虚弱:“乖,别看。”
他的手冰凉,血液正快速流失,梦璃扯起衣裙“嘶啦”一声,撕出一条,颤抖着为他止血。
她极力让自己镇静,可身体不听使唤,两条腿瘫软无力,整个人像被掏空了,随时都会随风被刮走似的。
她一条条撕扯着衣裳,惊慌失措,可血怎么也止不住,血!血!血!她要疯了!
“梦儿?”萧如白抚上她的脸,“我没事,别怕。”
“止血……止血……”她完全听不进去,手忙脚乱,抖得越来越厉害,几乎要窒息。
萧如白楼住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回了思梦小筑。
星霜依旧坐在地上,抱着手臂赌气,镜流默默站在门口,不劝也不走。
白光闪过,屋子瞬间炸开了锅。
梦璃:“我……他……”
镜流:“仙尊!您怎么了?!”
星霜:“镜流,去请医仙!快!!”
梦璃呆呆站在那不停后退腾地方,星霜撞到了桌子上,跌倒的镜流连滚带爬地出了门。
医仙赶到的时候,血已经止住了,萧如白像团雪似地卧在榻上,绵软又苍白。
“有劳医仙了。”
“嘴上说有什么用,你倒是别让我劳累啊。”医仙叹口气,手掌一摊变出截玉藕。
“烨炟都去闹了我多少回了,嫌我不尽心,我哪回没尽心?我那藏宝阁都快安在你身上了!别的不说,单说这玉藕,乃天地开化之时,混沌湖里一株万年睡莲集日月精华所成,我统共就这么一截,还不是便宜了你!”
医仙没好气地抱怨,完全没有把萧如白当病人看:“藕丝与骨血连接的时候你忍着点,等过个三年五载的,藕洞里长出血肉,就跟原来的无异了。”
萧如白低头不语,并不抬手。
“拿来呀!”
“我怕疼。”
医仙:“……”
“梦儿。”萧如白轻柔唤了声。
梦璃张了张嘴,双手使劲揉搓着衣角,慌乱的不知所措。
“梦儿,我怕疼,你过来握着我的手会好些。”
梦璃颤抖着,小心翼翼挪了过来,她屏住呼吸,好像一呼气就能把他吹跑似的。
他的手苍白冰凉,没有一丝血色,梦璃缓缓覆上去,十指交扣。
“你是……梦仙?!”
医仙盯着看了半天,有点不太敢认,转而向萧如白求证:“你竟然找到了梦仙?”
“梦儿法术还没有觉醒,许多事不记得了,还请药仙暂为保密。”
“怪不得……我还以为药神那老东西憋着坏想搜刮我的宝贝呢,原来真是给你用了。”
“二位费心了。”萧如白将残臂递过去,头靠在梦璃肩膀上:“梦儿,我怕疼……”
“我……”梦璃看看萧如白又看看医仙,不知如何是好。
“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萧如白!”医仙喝道:“你收敛一点,待老夫走了,你们想怎么亲热就怎么亲热,好歹梦璃也是个姑娘,你怎么能提这样的……你们……你们大白天的……”
梦璃捧着萧如白的脸,轻柔一吻,好像又觉得不够,又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