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江庚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那就谢过掌柜了,我酒量不好,倒是让掌柜见笑了。”
江庚拍拍自己的脸,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问题了,重新掀开被褥,准备下床离开。
“倒是公子答应过我一件事,不知道公子还记不记得?还是说,只是酒后戏言?”
沐宛看着一副要离去模样的江庚,也没出声阻止的意思,只是又开口问道。
“这……我却是不太记得,掌柜可以说说,若是能实现之事,我必定会尽力不辜负掌柜信赖。”
江庚回想片刻,皱眉道。
“公子跟我说,我这百花酿算不得烈酒,说要日后定要让我开开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烈酒。”
沐宛轻声开口,声音温柔软糯。
但江庚却从其中,嗅到了那么的一丝丝,危险的意味。
似乎,沐掌柜心情很不好啊。
江庚略作思忖便开口:“其实是我小时候,曾经在巷口的老伯家里,见到过一坛子烈酒,那酒称为神仙醉,酒香便能醉人,据说就是仙人降世,喝了,也得醉倒,此时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不过我既然应承了掌柜,那自然不会骗掌柜。等我有机会回到丰平县之中,必定为你全力搜寻这神仙醉。”
“不会骗我,丰平县……神仙醉……”
沐宛看着一脸诚恳模样的江庚,细声呢喃着,忽而笑了起来。
瞬时,便像漫山遍野的夏花都灿烂盛开,明媚动人。
只不过,江庚感觉,这动人的笑容之后,那股隐隐约约的危险,似乎更加可怖了。
“好,那我就等着公子了。”
沐宛缓缓收回笑意,若有所指地说道。
江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自觉自己的表现应该还算过得去,于是穿上鞋子,准备离去。
胭脂楼三楼处,沐宛坐在窗前,看向楼下的长街。
她看着江庚离开了胭脂楼,汇入长街的人流当中。
“姐姐就这么轻易地放他走?”
身后,沐霜同样看着江庚离去,圆圆的黑色眸子中满是不解。
在她看来,江庚被种下了绝命蛊,那么他就是姐姐的奴仆,理应跟自己一样,守在姐姐的身边,保护姐姐的安危。
“绝命蛊既然已经种下,那么他的生死都由我决定,又岂能急这一时?”
沐宛轻轻微笑着回应,语气中满是不在意。
她不是个只会顾着眼前利益的妇人。
钓大鱼,那得放长线。
鼠目寸光之人,如何能成大事?
“况且如今这隆安城中,谁都不知道他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对我们来说,这才是好事。”
沐宛的声音轻轻落下。
沐霜似懂非懂的模样,但也不好意思追着沐宛继续问下去。
但她知道,沐宛想的东西一定比自己多,所以才做出了这般决定。
自己只需要相信姐姐,并且用一切去保护她就行了。
此时的世子府,祁承业所在的庭院之中,世子也已然醒来。
他昨晚已然睡下,却被造访的许沛吵醒。
他耐着性子听完许沛的回报,思索了不短时间,直到深夜才缓缓睡去。
所以此时,他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透着一股子困倦。
祁飞则是站在一旁。
几个侍女捧着热水和毛巾,祁飞接过被打湿之后又拧干水分的毛巾,走到祁承业的面前,半跪着替坐在椅子上的祁承业擦脸。
“今日城中可有新鲜事?”祁承业微微咳嗽两声,嘶哑着声音开口问道。
祁飞一边仔细地擦着祁承业的脸,一边恭敬地回道:“主子,据说那昆仑燃烧了一整夜,此时已经化作了废墟,而且据我们的探子回禀,城中还生出了许多有趣的故事异闻。”
“哦?那你给我说说?”
祁承业睁开眼睛。
祁飞收回毛巾,令一旁的侍女上前服侍祁承业漱口刷牙。
“这事倒也传得稀奇,我就挑些最有趣的给主子你说说。”
祁飞半躬着身子,在祁承业身旁轻轻开口。
此时他嘴里说的,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版本了,甚至还有说江庚是天神下凡,被凡人触怒了神颜,于是降下天火的版本。
“真是无稽之谈!”喷出一口漱口水的祁承业冷声道。
其实大盛之中,也有不少人信仰仙神。
但祁承业是不信天上有仙神的。
根据他的话,那就是:
为何要跪拜仙神?
你跪拜的是仙神?还是你的欲望?
纵然天下有仙神,仙神又为何要帮你实现你的龌龊欲望?
祁承业,只相信人定胜天。
祁飞对于自己主子的性格颇为熟稔,于是也接话狠狠地骂了两句。
“可惜,倒是没想到那小子居然真的这么厉害,才两天时间,就让邱元正为他做出这样的事。”祁承业好似没有听到祁飞的声音一般,独自开口,“可惜,原本是好事,却成了坏事,怕是邱元正也没想到吧,哈哈,亏他还自诩聪明一世。”
说着说着,祁承业忽而大笑两声,显然是心情极好。
他挥手让侍女丫鬟退下,便觉得神清气爽。
“陪我去院中逛逛吧。”
心情大好的祁承业也没了继续窝在房间中发霉的想法,对着祁飞开口。
“欸!”祁飞闻言,立马喜笑颜开地上前,扶着祁承业的一边手臂,想要扶他起来。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忽而被轻轻敲了两下。
祁承业还没反应,祁飞已经皱着眉开口了:“谁啊?”
他知道祁承业平日里都窝在房间中,往往一躺就是大半天。
这样对身体来说,肯定不是好事,所以他都希望祁承业可以多外出散散心,运动运动手脚。
但他毕竟只是下人,没有那等对主子发号施令的权力。
此时祁承业刚想出去走走,却被人打扰了兴致,祁飞当然是不肯的。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坏事。
他说着,偷偷看了看祁承业。
不过还好,祁承业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
门外,侍卫的声音有些迟疑,似乎在畏惧祁飞语气中的怒意。
“有……有人要见殿下,是,是那个叫做江庚的小子。”
闻言,祁飞和祁承业对视一眼,两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