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过神,三人略微修整,便开始下山。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这下山的路,反而比上山花了更多时间。
但对于江庚来说,身上没有负累,反而走得更加轻松。
待三人走到山下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赤红色的落日挂在西山上,将山下的草甸照得染上一层暖暖的红。
但江庚三人却无心去看这景象。
因为在他们的马车旁边,赫然多了一道高大得可怕的黑色影子。
祁飞更是皱起眉头,让江庚准备护卫。
江庚立马抽出背后短刀,注视着那影子。
“江庚快快快,主子你在我身后,小心一些,若是有危险你就马上逃。”
祁飞脸色有些发白,看着眼前的影子,撑开双手将祁承业护在身后,好似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一般,忠心耿耿地开口。
祁承业脸上却没有多少恐惧的模样。
就在三人戒备之时,眼前的黑影忽然冲出马车,显露出真正的模样,原来是一骑,正威风凛凛地朝三人冲来。
没有真正在正面见识过冲锋的人很难明白,一个看着足有两米多高的骏马,朝着自己冲来的那种威迫感,是足以令胆小的人直接愣在原地的。
就在江庚准备推开祁飞两人之时,那马上的人却猛地一拉缰绳,翻身下马,几步冲到三人面前,砰的一下,就单膝跪在了三人面前。
江庚和祁飞对视一眼,江庚看到了对方的疑惑,祁飞却看到江庚对自己恐惧模样若有若无的嘲笑,让他有种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倒是祁承业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在下明德营马弓手余杭,参见世子殿下。”
祁飞也终于从一开始的恐惧中恢复过来,站直了身子。强自在祁承业面前装作硬气的模样。
倒是江庚还是处于戒备状态,握着刀柄的手始终没有放松。
“何事?”
祁承业看着眼前的余杭,示意他起身说话。
余杭拱手谢过祁承业,便站起身来,“回禀殿下,我是奉罗将军的命令来寻殿下的,我家将军有要事想要跟殿下探寻一番,但是到了府中,却没有找到您,多方探查之后,才得知殿下已经出了城。”
“将军觉得此事重大,于是派遣我来寻找殿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责罚!”余杭拱手朗声道。
他穿着轻便的布甲,看着约莫二十余岁,但已经颇有凛然风范,确实不太像旁人假装出来的模样。
祁承业看了看军马身上。马鞍旁挂着的强弓,点了点头。
“既是有要务,而且你也是听从罗将军的命令,我又怎么会责罚你呢?”
祁承业轻声地开口,语气中没有一丝愠怒,反而十分温和,“那我们这就回去,见一下罗将军吧,祁飞。”
“欸!”祁飞连忙应是。
“驾车,跟着这位余杭的兄弟,回府。”
“是!”
于是江庚和祁承业又回到马车当中。
余杭重新上马,在前方奔驰,祁飞则驾着马车,跟在其身后。
江庚看着祁承业,在心中思索起来。
这罗校尉为什么要见祁承业呢?
他今天早上就在凤阳楼上远远地看到过罗尚武,当时还因为对方那冷傲的外表,感到了一丝震惊。
这是他第一次见着真正的武将。
至于许沛,或许是没有穿着甲胄,所以给江庚的冲击力反而没有那么大。
而这个被汤兴禄带走的昭信校尉,居然回头就找上了祁承业这个“闲散世子”?
要知道,若是镇王还算是权势彪炳,那么祁承业除去有一点钱之外,权势上却根本比不上真正的官吏。
这罗尚武不继续跟汤兴禄混一起,来找祁承业干嘛?
祁承业脸上却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此事感到疑惑一般。
“在想什么呢?”祁承业看着江庚有些沉重的脸色,开口问道。
江庚本来是想沉默到下车的,但既然祁承业先开口,他也只能跟后者聊了:“没,我在想,那昭信校尉为什么要来找殿下,居然还派兵卫来寻殿下。”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找我,那自然是有所求,我有什么,人?他有几百兵马,那显然不是为了我手下的人。权?汤兴禄不比我有权多了,他更加不用来找我,那么剩下的,就是钱了。”祁承业娓娓道来,声音十分平淡,似乎在述说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
“他凭什么让殿下给他钱?”江庚其实也有猜想,但他毕竟不是祁承业,想象也会受限于个人眼界,所以还是由祁承业来解惑更加可信。
“看我好欺负?”祁承业忽而提起手,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对着江庚笑道。
看着祁承业舒展开来的细长眉毛,江庚干笑道:“他敢欺负殿下?”
“为什么不敢?”祁承业收起笑容,反问道。
江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祁承业虽然不算大官,但是他的父亲却是镇王,而镇王的兄弟又是当今圣上,代表的是皇权。
一个校尉,怎么敢触犯皇权的威严?
“唉。”看着江庚没有回答,祁承业摇摇头,叹了口气。
见状,即使江庚心中不愿,也只能开口说些场面话:“殿下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祁承业朝着江庚轻轻露出点笑意,便不再做声。
江庚也乐得清闲,听着外面传来的马蹄声,静静地思考起人生。
直到夕阳落下,天空变得晦暗,一众人终于回到了世子府中。
此时的罗尚武居然还在大厅中等候。
看见祁承业和余杭终于回来了,他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下官罗尚武,拜见殿下。”
祁承业看了看罗尚武,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示意他起身落座:“罗校尉无须多礼,快快请坐。”
一边说着,祁承业先于罗尚武坐于首席,罗尚武才跟着坐下。
至于江庚和祁飞,则默默退到一旁站着。
他们算是手下,在这种场面中,是没得落座的。
“不知罗校尉如此着急寻我,到底是有何要事?”
祁承业坐于椅子上,先让下人奉上香茗,又将罗尚武杯盏中,早已经放凉来了的茶水换上新泡的热茶,方才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