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一愣，不明白自己的哥哥怎么会突然谈到这件事情。

“不是被一个好心人救了吗？”裴安皱了皱眉，他不太愿意回想这一件事。

“呵”，柯景迟哼笑一声，“当年那个救了你的人，就是栗素的父亲，栗阿姨的丈夫。”

裴安呆住了，双眸发愣，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如果不是为了救你，她本来可以有一个更好的家庭。”柯景迟说着，看了一眼远处的少女，“现在，你还有那么大的意见吗？”

裴安一时间有些缓不过来，他想象不到，那个被她一直视为眼中钉的少女不能拥有一个原本属于她的家庭，竟然是因为自己。

他张了张嘴，却又发现话像是堵在喉咙里了一般，怎么都吐不出来。

好半晌，裴安才缓缓道：“哥，我......”

“对不起。”

男人只是平静地掀了掀眼帘：“你该去道歉的对象不是我，而应该是她。”

“先前的那些事情是你干的吧”，话语中的笃定让裴安知道，自己的小伎俩早就被看破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被拆穿罢了。

他的思绪翻涌，最后还是到阮素面前，认认真真地道了个歉。阮素看着少年发自内心的歉意，内心慨叹，可惜了，现在的原主早就离开了，这个道歉是听不到了。

就在裴安朝着她乖乖道完了谦的同时，整个世界的画面似乎是静止了，唯有阮素和柯景迟两个人能动。

“这是怎么回事？”阮素看着自己身上散发着的金色光芒，讶异地说道。

而柯景迟也从裴柯泽的模样变成了原来的模样，那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阮素身旁的金色光芒将她包围住了，在光团中，她的模样也发生了改变，小巧的精灵耳出现在了面上，金冠出现在了阮素的头上，容貌艳丽，动人心魄。

阮素站着转了个圈，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

在她说完这句话不久，就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冲击着她的大脑，一时间，一大波的记忆洗刷这她的回忆。在记忆中，又多了一个女人的事情。准确地说，那个人就是她，只不过，她是前世的海妖阮素。

阮素的思绪随着进入大脑的回忆飘荡着，来到了一片汪洋的大海上。

汹涌的浪潮中，无聊的小海妖趴在礁石上，拍打着水面的浪花，眼神种写满了“我很无聊”几个字。

每一年都有无数的商旅船只从这片海上经过，有些船只会驶向她们这海妖要所在的方向。阮素和同伴们已经靠着海妖特有的惑人的歌声吸引了无数的商旅船只来到这一个地方。

魅惑的小海妖用歌声和美貌迷惑了众多男子只为贪图一乐。海妖阮素也是，她引诱未婚男子踏入她的爱情陷阱，这是一件无比享乐的事情，看着他们争着上前只为求得那虚无缥缈的爱情，海妖就会心情愉悦。

她没有心，没有情，更不会在意男人们口口声声的爱。海妖爱的，不过是他们动情时的迷离模样，那眼中只有她一人的模样，不过却从未碰过任何一个男人。

这个规矩却在一次被打破了，她调戏了神，还是清冷高贵的主神柯景迟，而起因不过是对方没有像其他的人一般为她的美色所动，即使是她用了魅惑之术，仍然不起作用。

生了兴趣的小海妖在一天夜里睡了尊贵无比的主神大人，而且第二天早晨就逃之夭夭了，还被某个爱慕主神的小神看见了。于是趁着主神前往时空局操纵规则的时候宣扬此事，一时间小海妖阮素被四处追捕，终究没有逃过那些神的捕罚。

阮素的举动已经惹了众神之怒，众神一时背着主神将小海妖用枷锁锁在了没有生物经过的不见天日的海底，且每过一年，枷锁都会紧收一点，直至被锁者死去。每一天，她只能面对这无尽的海底，无力地看着枷锁一点点扣进身体，痛苦无比，但心中似乎又有个念头告诉她坚持下去。

也是这个时间段，时空中发生了异变，柯景迟回来时已过了数年，当他再去找寻阮素，得知的却是阮素被锁深海的消息。待赶到时阮素已是油尽灯枯之相，再无当年鲜活样。

她等了主神等了几年，本该无欲无情的海妖却也和她的那些男人一样等了一个家伙这么久，也许几分是爱，但更想要的是对方给她一个解释。

撑了这么久已是不易，带着心事的海妖阮素仍旧是没有挺过去。

后来的事情，如今的阮素就不清楚了。前世的她，等着柯景迟等了许久，也为了他在昏暗的海底丢了性命。

这些都是她，前世，今生。阮素想，自己能够有转世，大抵也是柯景迟出了一份力。

“素素，你听到的话是我留下的最后的话了。”

突然，阮素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奶昔的声音，只不过，再没了那只小狐狸的身影。

在奶昔的阐述中，阮素了解了后来发生了一切。前世她死后，神明震怒，将当年所有参与此事的神都削去神格，投入了小世界。

而柯景迟也因此损耗了神力。即使如此，他没有放弃她，在神力受损的情况下让她转世成了现在的阮素，还硬生生从自己的体中扯出部分神力随着自己投入了小世界。

并且柯景迟让亲手制成的带着自身力量的系统带领她前往各个小世界找寻那些神力，这样日后阮素也能拥有神力，就不必再害怕其他神会动手脚了。只不过他本人也因为损耗了神力过度而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昏迷。

至于什么消除怨念值，什么积分，和她猜想的一样，不过都是为了让她走上这条路罢了。

一切也不过是因果循环啊。

奶昔的声音消失了，阮素明白，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那个时候感觉到的不对劲，大概就是奶昔已经化为了力量，以另一种形式陪在她身边了吧。

“素素。”

这一声呼唤跨越了数千年，跨过了漫长的等待。阮素从来不知道有人会愿意为了自己付出许多，为自己等待了数千年，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可偏偏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在了她身上，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柯景迟”，阮素揉了揉眼睛，但是却止不住泪下，“等了我这么久，你就不累吗？”

男人温柔地笑了，阮素觉得，自己当初大概就是因为这一笑，才彻底沉沦了一颗心吧。那一笑，温柔了她长久的岁月。

“累”，柯景迟揉了揉阮素的脑袋，“但是因为是你，再累，我也愿意等下去。”

娇俏女子突然揪住了男人的衣服：“你还没有说过呢，当初你到底爱不爱我！”她现在还是想知道答案！那个等了数千年的答案。

男人以口勿封缄，深情不变，“这就是我的答案。”

等了数千年，爱意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