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 白发钓鱼翁(1 / 1)春堂里的野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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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端午,这几天老是下雨,周边都涨水了,农田被淹。

不过好在秧苗都已经长得粗壮了很多,不至于被水冲垮,丫头山这一带等到上游水库泄完洪,三两天洪水就能消退。

村里没有出去打工的青年,这时候都顺着节气搞懂搞西,衞海杰也亲手用竹篾扎了个渠帘,安装固定在一个水位有落差的地方,一边躺着玩游戏机,一边捡鱼。

渠帘编得就跟竹席差不多,斜向上的插在泄口处,大鱼小鱼都会被湍急的水流带过来,水从渠帘滤过,鱼儿却被带出水面,冲到了渠帘上。

当真就是捡就行了。

放渠帘的地方,叫做堰上,是早几代的前辈们用石块垒起来的一道水坝,用作蓄水灌溉农田。

衞海杰这头俄罗斯方块正玩得起劲呢,打到了第八关,各种变换形状的方条快速下落,即便他已经集中注意力,可方块还是越堆越高,半天等不来他要的长条。

他是躺在竹躺椅上玩的,头顶用一块大油纸布遮雨,雨声绵绵滴落,交响着水流哗啦啦的绵长节奏,好不悠闲。

这两天,光这么捡鱼,他就卖了七八百。

这可是一夜暴富!

不过这玩意不可能24小时一个人守着,得有个伴,到头来卖鱼的钱一起平分。

“唉哟...”

衞海荣扔下水桶,一屁股坐在靠椅上,来回跑了几趟,好不容易得歇一下。

“下午我守着,哥你去卖吧。”衞海荣揉着腿,来回冒着雨踩三轮车出去农贸市场,的确很辛苦。

“嗯...等下,我打完这关......”

话音刚落,屏幕就动不了了。

说话的功夫,稍微分点神,方块就堆到了顶部,游戏结束。

将游戏机扔给堂弟,衞海杰穿上雨靴爬下去,把冲上渠帘的几条小鱼抓起,扔到一旁的水桶中。

涨水的时候,不仅是水库泄洪会有很多鱼顺着水流到下游来,还有一些养了鱼的鱼塘也会水满,跑一部分出去。

他们俩利用这个渠帘,抓得最多的不是野生的鲫鱼、泥鳅、黄鳝,而是两三斤左右的鲤鱼和白鲢,很明显这是从饲养地跑出来的。

......

留下堂弟守着渠帘,衞海杰用水桶把要拿去卖的鱼提到路边,三轮车停放在那。

三轮车的车斗也用油纸布垫着,这样可以装一些以保证鱼儿送到市场还存活,死鱼价格虽然不会低很多,但和商贩扯皮很麻烦。

接连好几趟,衞海杰才拿完卖价好的几种鱼,不得不说,有时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一年四季农村都有很多搞头,不然光靠种田种地,穿衣吃饭都成问题。

骑上车之后,衞海杰带了个斗笠,便往轮胎厂的农贸菜市去。

说来也巧,周围都涨水了,就这一条路没被淹。

卖鱼很顺利,堂弟已经跟人讲好了,还有货要送来,稍微盘点了一下鱼的大小质量,称斤算账,这一趟又收入近两百,足足四十多斤鱼。

这大水看形势,估计还能再坚持一天,兄弟俩到时候一个月的网费就不成问题了。

回去的路上,差不多经过羊圈的地方,也有一座矮山,两边拱翘,中间凹,形似马鞍,村里人也罢这座山叫做马鞍山。

而这座山有一头连接地面的地方是个溶洞口,通着地下河,未涨水的时候水很清,不过这时看过去很浑浊,河水翻滚,咕咕的往外冒。

这个溶洞,像是牛嘴在喝水,又称作牛岩。

路过牛岩的时候,衞海杰随意一撇,发现有个穿着蓑衣,同他一样戴斗笠的老人,正蹲坐在岩洞口的一块巨石上垂钓,因为河水上涨的原因,巨石仅剩下顶部的几米范围没有被淹没。

远远看去,那老人发须皆白,下雨天还有心思出来溶洞口钓鱼,先不说闲心如何,身体素质还真不错。

原本没怎么在意的他收回目光,可数秒之后突然联想到什么,再回头看去,那老人仍旧蹲坐在巨石上,手里拿着钓竿一动不动,很有耐心的等着鱼儿上钩。

衞海杰将三轮车刹住,刚刚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可刚要细想,却又抓不住了。

望着垂钓的老人,衞海杰双眼眼皮开始跳动,似有温热在上面...

是了!

这一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人,并非村子里的!

丫头山现在的老人,没有一个下颚留着这么长的胡须,且蓑衣在农村也越来越少,现代人图方便,基本都是骑车穿雨衣,条件稍微好了一点后,下雨天干脆休息打牌,农活都不干了。

下雨天不用出去干农活,自然也用不上这类雨具,所以还保留着蓑衣的家庭,据他所知就那么几户。

虽说离着百来米,但衞海杰能够清楚的看到,对方屁股底下坐着的,是一个竹筒,以前钓鱼用来装蚯蚓用的,钓竿也是一根整竹,属于短距离才用的手钓。

都是很久以前钓鱼人用的渔具。

越是盯着老人看,衞海杰的眼皮就越跳越厉害,开始慢慢发烫,有如切菜时,切完辣椒没洗手去揉了眼睛一般。

这个是...

心里嘀咕了一阵,终是将老人的身影对上号,可是刚察觉到对方身份,又免不了倒吸几口凉气!

这个老人,他终于是想起来了,不就是他家隔壁隔壁的隔壁,同一条巷子,最巷子尾的那户人家里的老头吗?

老人叫什么名字他不记得,但至少有个三五年没见到对方了!

要不是那户人家一只没有办丧事,衞海杰都以为这老人过世了...

就连村里的很多人,都有猜测老人已经不在世了,因为没有见到他出来走动。

但这种猜测的话不好明说,怕对方家里人找麻烦。

去咒别人家里的长者死,很缺德,属于吃饱了没事干。

衞海杰只记得这个老人年轻时是个木匠,到现在岁数应该有九十往上了,没想到身子骨还这么硬朗,下雨天能独自出来钓鱼。

......

将钓鱼的老人身份对上号之后,衞海杰感叹了一下对方的健康长寿,正准备离去,可眼皮一直跳个不停,除了一如既往的发烫,还开始有些酸胀感出现。

不过也没太注意,今天最后一趟鱼卖完了,等会跟堂弟一起再守一下,就准备回家用鱼煮火锅吃饭了。

骑车才到宗祠附近,岭上那个土岭处,就听到有鞭炮声。

爱凑热闹是人的本性,更何况农村里边,一点动静周围邻居都会汇聚过来。

衞海杰也不例外,将三轮车骑上坡之后,也准备上前夜屎(八卦)一下。

可走近后,看到那家人的亲戚什么的很多人在,个个都表情有些肃然,沉默且带着悲意。

看到他过来,有一个同村的对方家族的老哥叫做龙生,上前几步发烟给他,打到招呼:“咦...海杰你过来啦,我还刚想去喊你呢,要麻烦你这先生了。”

麻烦先生?

衞海杰反应过来,有老人走了。

要不然让先生来干嘛...

“哦...我刚好路过,是...?”

龙生轻声说:“还能是哪个,我爷爷刚刚走了。”

衞海杰点了点头,随即又愣住了...

龙生跟这家人三代往上是堂兄弟,在这里管叫爷爷的就只有一位了,而恰巧,他刚才在牛岩看到的钓鱼老叟——

难怪眼睛酸胀发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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