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清兰走远了,静柔公主凑过来,“你叫她来,就是故意气她的?”
宋懿兰把玩着棋子,摇摇头道:“我气她做什么,不过是试探一下外边什么情况罢了!”
静柔公主默然,宫中的消息其实没有外面那么灵通,何况皇后也好,她也好,并不希望这些传到宋懿兰耳中。先前崔家退亲,宋家忙不迭应了,还口口声声说宋懿兰不好,便惹了不少闲话,之后崔家立刻定下吴秀云,外边的议论就更多了。
对宋懿兰,基本都是同情的,没了父母,未来夫家退亲,宋家也不护着,若非皇家接了去,就跟民谣里的小白菜一样。至于崔家和宋家甚至包括吴家,就没有那么温和了,背信弃义、势利眼,甚至有人怀疑崔家大公子跟吴家姑娘早就有了私情,否则怎么会这边才退亲,那边立刻就定亲了?
宋懿兰能猜到一些,但想也知道吴皇后他们不会将外面的话对她细说,她也不想听别人说她的不是,只是总要知道外面的情形,免得自己两眼一抹黑。见静柔公主担心的模样,宋懿兰轻轻一笑,道:“我没事,瞧二姐姐这个样子,想来外头说崔家和宋家的闲话,比说我的多多了。”
“这倒是,还有说吴家的!”静柔公主当然乐意宋懿兰关注别人,而非她自己,“今早吴秀云进了宫,听说在母后面前痛哭认错了一回,说她只是太在意崔大公子了,绝没有害你的意思。”
吴秀云跟吴皇后说了什么,宋懿兰是不知道的,但吴皇后的态度,她是清楚了。听静柔公主这么说,心中暗道,难怪吴皇后这么生气。因为在乎一个男子,就将自己的脸面、自己的傲骨抛弃,就将家族的利益、家族的名声抛之脑后,偏偏这个人还是吴皇后花了心思培养的,吴皇后哪能不失望呢?
“自己做的事,总要自己承担后果的。”宋懿兰不同情吴秀云,她现在的处境可比吴秀云糟糕多了,哪有资格去同情她。
“是啊,从前瞧着她温和内敛,我虽不大喜欢她处处摆着世族的做派,但也不讨厌她,如今想到她做的事,只觉得心里呕得慌。现在想想,当初及笄礼上,怎么好好地,崔谨送你的簪子就摔坏了,那时她站的地方可不就在宋月兰旁边,”静柔公主叹息着,“我竟从未想过,她竟有这么深的心机。”
宋懿兰默然,却想到了更多,比如,那一日吴秀云为何会出现在甄家?再比如,甄家为何会笃定甄明玥能嫁入东宫,还敢明目张胆的编排太子,是谁给他们吃了定心丸呢?
吴皇后对宋懿兰提过外出的计划之后,这件事很快提上了议程。太后娘娘信佛,每年年前都会去云山寺上香,也会带小辈们同去。
得了要去云山寺的消息,静柔公主便忙着收拾东西,一面提醒宋懿兰云山寺在山中,比京城里更冷些,一面吩咐人去御膳房,请御厨做些方便携带的点心。
宋懿兰没去过云山寺,但也听说云山寺景致好,她在宫里住着,带来的东西并不多,倒是近两日,吴皇后又吩咐替她添了些东西。既然山里冷,厚实的衣裳得多带两间,另外披风和大氅也得带着,这样一想,只觉得冬日里果然不适合出门。
收拾东西时费劲,但等坐上了马车,事事周全的好处便显现出来了,马车上铺的厚实,又放了暖炉,半点不觉得冷,矮几上放了茶壶,一路都有热水喝,更别说藏在抽屉里的果脯点心,完全可以悠闲地享受出游的闲暇时光。
宋懿兰跟静柔公主坐在一起,宽敞的马车坐着她们两个加上陪同的杏雨和红豆也很宽敞。云山寺比崇明寺要远,一大早出发,得午后才能到,好在京城的官道好走,并不颠簸。
天冷,两人都没有掀了帘子往外看的想法,静柔公主找出一本书,朝宋懿兰招手,“我好容易弄到锦屏娘子的话本,咱们一起看!”
“几时又有个锦屏娘子了?写话本的不都是什么书生的?”要说话本也算是这时候难得的娱乐了,宋懿兰平时也会读话本解闷,不过对于追逐潮流就没什么兴趣了,没留心过最近流行什么话本。
“那些书生写的话本,都讲才子佳人、红袖添香的故事,看得多了都一个套路,没什么意思,”静柔公主将话本摊开,放在两人面前,“锦屏娘子就不同了,别看她如今就出了两本,可书坊都准备加印了,我这一本还是托丽景表妹帮我买的呢!”
卫丽景是卫衡一母同胞的妹妹,在卫家排行第三。静柔公主与卫家关系不太好,也是因为卫衡的缘故,静柔公主与卫丽景还算要好,她平时出宫不易,就拜托卫丽景替她买些话本什么的。
“有什么不同?”宋懿兰凑过去看,这个时候的书印刷和装订都很简单,早年大多都是手抄的,一本书价格并不便宜,也是近些年来有人发明了活字印刷,街头上的各种书籍也多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印刷很难印图案,书本的封面上只印了书名和锦屏娘子,宋懿兰看去,书名叫做《惠娘传》。
“这一本我还没看过,上一本叫做《金城传》,说的是一位名叫金城的姑娘为了替被冤枉的父亲伸冤,跋山涉水到京城告御状的故事。中间结识了书生王安,王安帮助金城到达京城,又宁愿舍弃功名,帮金城告御状,最后皇上被他们的真诚和感情感动,彻查案件,还金城的父亲清白,又给金城和王安赐婚。”静柔公主将上一个故事简单解说了一遍,“我就不爱看旁人写的故事,仿佛女子只能给男子锦上添花,要我说,姑娘家就该像金城一样又聪明、又有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