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不禁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藏在白衣广袖下的手忍不住微微揣摩。
状似犹豫般,半晌,容宸才从袖口里拿出一小木匣,道:“既然皇上已同草民保证,那草民便再相信皇上一次。”
汪进忠颇具眼色,不等武嘉帝催促,便上前一个大步接过那木匣。
许是因为汪进忠的动作有些大,在接过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少年略微冰凉的指尖。
下意识的匆匆瞥了一眼挺拔的少年,眼里透露出一丝不解。
即使是快到冬了,但养心殿里早早烧上地龙,宫殿里面暖和的很,也不知为何这位少年的手怎的还是这般的冰凉。
但汪进忠向来不在乎,自然是没发现少年的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容宸强忍着心底涌上来的恶心感,将被汪进忠触碰到的那只手掩盖在宽大的衣袖中,指尖深深的嵌进掌心。
只是那双冰冷的眸子里还是不由得染上一丝不耐。
容宸仿佛现在还能够感觉到汪进忠那双肮脏的手触碰到他时,那种粘腻、恶心的感觉,像是让人甩不开的臭虫一般。
汪进忠打开木匣,拿出里面黑色的丸子,就这水给武嘉帝喂了下去。
过了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武嘉帝的脸色好了许多,之前脸上透露出怪异的红润也消散下去,精神抖擞,就如同今日在宫宴上一般。
让人丝毫想不到武嘉帝的身体如今早已衰败,不明白皇上身体不行了的谣言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啊——”武嘉帝仰躺在太师椅上,半眯着眼睛,发出一声通畅而又舒爽的声音。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定能发现,武嘉帝的眼神中不复一丝清明,倒是透露出一种几乎沉溺的沉迷之色。
恍若今昔不知何西的模样。
可这一切在同武嘉帝的身体比起来,倒是不值得一提,又怎会引起如今早已年迈而沉浸于长命的武嘉帝的警惕?
容宸微微敛下眸子,掩盖里面不经意透露出的满意之色,薄唇微勾,朝坐在太师椅上的武嘉帝行了一礼,弯下腰,朗声道:“恭喜皇上,皇上吃过药后仅需好好休息一晚,便定能恢复如初,草民不打扰皇上休息,先行告退。”
武嘉帝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不甚在意的挥挥手,声音沙哑道:“下去吧。”
此刻,武嘉帝似乎又变成之前那个不怒而威、高高在上的皇帝,刚才那般虚弱不过是昙花一现,不曾出现过。
容宸抿抿唇,什么话也没说,悄声退出宫殿。
就如同来时一样,没有惊动宫中的任何一个人,悄无声息,恍若从来不曾出现过。
只不过紫禁城的一隅,多年不曾住过人的天星阁忽然亮起一抹微淡的烛光,在漆黑的夜里恍若一盏明灯。
*
“汪进忠——”武嘉帝沙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里骤然响起。
“皇上,奴才在。”汪进忠连忙躬着身子,矮身到武嘉的身旁,低声应道。
武嘉帝睁开浑浊的眸子,看向窗外,淡声道:“今日那卫氏小儿可有异样?”
汪进忠斟酌了一会儿,犹豫道:“皇上可是指同长公主的婚事?”
武嘉帝鼻腔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冷哼声,把玩着拇指上的翡翠指板:“汪进忠,说说你是如何看的?”
汪进忠没想到自己被点名,细小的眼睛愣是睁得圆圆的,楞了半晌才斟酌着道:“奴才……奴才认为侯爷同长公主天生一对,这门婚事自然是极好的,再说了,这可是皇上赐的婚,是天大的荣耀。”
说到最后,汪进忠还不忘拍武嘉帝的马匹。
不得不说,汪进忠很得圣心,这句话简直是说道武嘉帝的心坎里去了,很是让他受用,即使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是怎样的。
武嘉帝忽然昂头,发出爽朗的笑声,拍着汪进忠的肩膀粗声道:“汪进忠啊汪进忠,你这张嘴巴真是厉害。”
厉害在哪里,两人心里都清楚,汪进忠心里自然也是跟明镜一样,门儿清。
当然是拍马屁拍的厉害。
“这不是得多亏了皇上得栽培才有奴才的今日?”汪进忠哈着腰,搓着手打着哈哈。
“卫氏小儿,你就死在战场上好了,战场才是你的归宿!”武嘉帝双目猩红,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俨然一副暴怒中的样子。
汪进忠闭着嘴巴,这会儿他可不敢搭话,武嘉帝这般模样,他也鲜少见过,自然是不敢在这个时候主动说什么将火引到自己的身上。
心里忽然有些忐忑,不明白皇上今个儿怎的这般口无遮拦。
武嘉帝神情的确是有些亢奋,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定能发现这种情况每每在他吃了国师给的药之后才会出现的状况。
但武嘉帝怎么能让外界知道他如今不过是靠着国师给的药吊着一条命?当然里面自然也有他的私心在,大周从来没出现过这般神奇的药,说是能够起死回身也不为过。
作为大周的帝王,武嘉帝自然首先想到的便是将这种药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种种原因,武嘉帝并没有将这药丸告诉太医,故而他每每吃药后的一样自然也是不可能发现。
武嘉帝感受到身体里久违的力量,身体里的那股躁动也随着夜晚的到来越发的强烈,忽然想要做些什么。
“汪进忠,去唤张贵妃来养心殿。”武嘉帝吩咐道,说着还拿起小几上的酒樽猛地喝了一大口烈酒。
烈酒划过他的喉咙,滚烫的灼热感直直抵达他的胃,燃烧着他的血液。
他的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奔腾,他如今急需要做些什么来发泄。
夜深人静,自然是燃烧起了武嘉帝那久违的欲望。
他枯瘦而又干瘪的身体需要得到滋润。
汪进忠许是察觉到武嘉帝的异样,张张唇,看了一眼武嘉帝越发瘦弱的身体,似乎要说什么,但对上武嘉帝那不许拒绝的眼神,原本欲要说出劝阻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垂首,只是低声应道:“是,奴才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