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圣贤语录不凡之处的李承道终于可以确定，崔判官没有忽悠他。

读书真的是在修行！

这一本不过万字出头的圣贤语录仿佛拥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只需要大声诵读，便可在胸腹间自行产生一股微弱的暖流。

而且每读一遍，这股暖流便会以十分明显的速度增加一点。

读第一遍时，李承道所感觉的暖流约莫只有发丝粗细，当第二遍读完时，这股暖流已经有火柴杆粗细了。

感受到这明显的变化，李承道顿时困意全无。

睡觉？

不存在的？

读书使我快乐！

哦不，是变强！

有这样的好事，李承道哪里会错过。

他生怕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当下便捧着圣贤语录继续大声诵读起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

一缕阳光，穿透清晨的薄雾，伴随着阵阵清朗的读书声一起投射在窗边的梳妆台。

晴玉坐在梳妆台前，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向下方的偏僻小园，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笑问道：“那个院子不是咱们春风楼里的杂役仆人住的吗？怎么还有人在读书？”

身后正在给她梳头的丫鬟停顿了一下，目光往窗外一瞥，笑道：“院里那几间空屋子早就给租出去了，读书的估计是那个姓李的穷书生。住进来一年多了，这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读书呢。”

晴玉打趣道：“你知道得挺清楚嘛，是不是看人家了？”

小丫鬟羞恼道：“姑娘莫要取笑人家！”

晴玉笑得花枝乱颤，“瞧瞧，脸都红了，肯定是看人家了。赶明儿我就去见一见那个姓李的穷书生，看看他到底生得什么模样，把你这小蹄子魂都勾没了。”

“姑娘！”

小丫鬟羞嗔了一句，好半晌才呐呐道：“他天天白天睡觉，晚出门，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话未说完，就见晴玉冷着脸打断道：“看来你是真动了心思，我可警告你，读书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要是思春了，我去跟妈妈商量一下，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就算是做个妾室，也比跟着那些薄情负心汉强！”

小丫鬟被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后退两步，低下头哀求道：“求姑娘不要卖了奴婢，奴婢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只想伺候姑娘一辈子！”

“一辈子？”

晴玉望着铜镜中的倒影冷笑道：“做咱们这一行的，哪来的一辈子？说不定再过个几年，我就年老色衰，无人问津了。”

小丫鬟连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姑娘您可是咱们春风楼的头牌呢，昨儿个张员外和朱公子还为了您大打出手呢！”

晴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冷声道：“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每次来都说要为我赎身，可最后呢，还不是提起裤子不认人？

不过他们好赖还给了银子，不像那些臭书生，满口之乎者也，还想着用一文不值的破诗来抵嫖资！”

小丫鬟默默地梳着头，不敢吱声。

晴玉从铜镜中看到身后丫鬟默不作声的模样，冷笑道：“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小丫鬟手一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姑娘说的自然是有理的，只是……”

“只是什么？”

小丫鬟咬了咬牙，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正声道：“当初那位郑公子是欺骗了您，可您也不该因为他一个人就对所有的读书人心存偏见！”

“啪！”

晴玉猛地站起身来，反手一个耳光抽在小丫鬟的脸，冷冷地道：“给我滚出去！”

通红的手指印在小丫鬟脸浮现，她神色惊惶，脸色惨白一片。

她这才惊醒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想要开口辩解，但一看到晴玉那冰冷的眼神，她哪里还敢多言，连忙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在她离开房间之后，晴玉瞬间瘫软了下来，望着铜镜愣愣出神。

“为什么……”

“为什么要提起他……”

……

满脸哀戚之色的晴玉没有注意到，铜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

傍晚时分，李承道被一阵嘈杂之声吵醒。

他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被枕麻了的手臂，又用手背擦掉嘴角的口水。

直到这时，他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今天他读了一午圣贤语录，快到中午时终于敌不过困意趴在书案睡着了。

外面的嘈杂之声还在继续，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依稀听到一些“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吊了”“又死了一个”“可惜了这副皮囊”之类的话。

李承道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他清醒后第一件事，是先察看自己胸腹间的那一股暖流。

令他高兴的是，那股暖流还在，并不是他在做梦。

经过一午的“修炼”，而今那一股暖流已经成长到小尾指粗细。

当然，这只是在他的感觉中。

不过这股暖流到底是不是崔判官所说的浩然正气，李承道也有些不确定。

因为按照崔判官的说法，常人要想养出一口浩然正气，需花费三五年时光日日诵读圣贤语录，便是天资聪慧之辈，最少也需月余才能有所收获。

可是他只是读了一遍，便产生了气感。

读了一午，这一股气感足足膨胀了百倍！

这已经不是天资聪慧的问题了。

天命之子也不过如此吧？

想到此处，他决定今晚班时再去找崔判官询问一下。

当然不是直接询问，而是旁敲侧击那种。

在确定自己正常之前，他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