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殿内鸦雀无声。
柳述、薛胄两人的脸色极为难看。
薛胄甚至已经在心底里,对柳述开始破口大骂了。好好的药方,非要加什么黄清,加你个榔锤!
而匍匐在地的王世充,听着这太医令口中梦幻般的话语,如丧考妣。
这局面之前不还是向着柳述一边倾斜来的吗?怎么感觉恍然之间,不对味了?
等等......自己之前帮助张三指认李师闰,已经是同时得罪了太子和安武郡公府,若是柳述败了,那自己......
他身躯一颤,不敢再往下去想。
可就在这时,一股巨力忽然从他的胸膛处传来,他恍惚之间,再一次被踹翻在地。
紧接着,便是杨坚暴怒的声音回荡在自己耳边。
“薛绍玄!你是不是觉得朕老了?可以任你们欺辱?”
杨坚双手都在颤抖。
拿粪清入药......
他觉得,自己被人侮辱了智商。
可药方如果是假的,那这这些其他的所谓的证据,岂不也是......
一脚将王世充踹到在地的他犹觉不解气,于是又抬腿补了一脚,大骂道:“还有你!王行满,你竟敢污蔑国家有功之臣,你好大的胆子!”
王世充还没爬起来,又迎来了自己的第二脚,一时不慎,直接划出了半米有余,肺腑隐隐作痛。
但此时的他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如何自救。
柳述这是自己把自己玩砸了。
那这条船是不能呆了,再呆下去,可能会把身家性命都搭进去。可自己手里还有什么筹码,能让自己再上另一艘船?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际,殿内众人已经纷纷拜倒。薛胄更是高呼道:“圣人明鉴,臣绝无欺瞒之心,此事实乃刑部失察!
臣请求将所有证据移交大理寺,重审!”
这个时候,他绝不能率先服软。一旦服软,那就是承认了刑部故意栽赃,等于自己为对手递上了一把上好的刀子。
所以对于他而言,如今最好的出路,就是将此案直接脱手。
大理寺还有梁毗在,虽然柳述和自己小利用了梁毗一波,但不管怎么说,梁毗与杨素不对付,就不会轻易看着自己遭难。
毕竟,自己可是刑部尚书。
若是自己下去了,杨素将他的人推上刑部尚书这个位置,到时候这位新的尚书跟杨素的弟弟杨约一联合,直接反过来插手大理寺的事。
大理寺到底是梁毗这个大理寺卿的大理寺,还是杨约这个大理寺少卿的大理寺?
所以说,拖就完了。
大不了推出几个王世充这种的小虾米,让杨坚砍了泄泄火就是。
殿内的人都不是傻子,谁会猜不到薛胄心中的算盘?
但李师闰却无能为力。
哪怕知道薛胄这是污蔑,但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就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哦对,杨坚如果想查的话,倒是可以查。不过很显然,杨坚不愿意深究了。
朝堂势力需要平衡,薛胄是柳述一党的主要力量。
如今柳述一党本就被杨素一人压得有些抬不起头,如果薛胄再下去,那以杨素、太子杨广为首的势力就会迅速做大。
一旦杨素、太子一党呈现一边倒的形势,朝堂上那些中间派,比如如今在殿上的苏威,李纲也都会倒向太子一边。
这对于一个帝王而言,不是好事。
除非......把高颎召回来。
但对于杨坚来说,召回高颎显然更不符合他的心意。
殿内众人各有各的算计,大殿上再次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宁静。
不过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便听到有人突然高声道:“圣人!臣是迫不得已啊,圣人。”
正是王世充。
杨坚厌恶地瞥了一眼这个罪魁祸首,不耐道:“你又有什么迫不得已?”
“圣人,臣是被人逼迫的啊,都是薛尚书,是薛尚书逼迫下官,让下官来诬告李公子和辛侍郎啊。圣人,臣有罪啊!”
“......”
李师闰惊呆了,他没想到,这个在后世也是堂堂一方诸侯的响当当的人物,居然也能这么没底线?
不过整座朝堂是最气的,还是当属杨约。
毕竟杨约昨夜可是在东宫见到了王世充的。
这货简直是从柳述一党跳到太子一党,然后再跳回柳述一党,最后又跳回了太子这边。
反复横跳,简直无耻!
好在薛胄没有让他气太久,在王世充话音落下几个呼吸之后,他便高声辩解道:“圣人,臣冤枉。
臣今日所拿出的证据不足,情况也尚未查实,本是不想这么早上奏的。
只是因为王员外郎于今日检举了此事。臣这才不得已,用了这些不全面的证据,污了辛侍郎和李公子的清白。
此事是刑部失察,臣甘愿受罚。可如果说这是臣蓄意污蔑,又是何道理?
至于王员外郎说是受臣指使,此事更是无稽之谈。敢问王员外郎,你说受我指使,可有何证据?”
见薛胄竟然反咬自己,王世充瞪着眼睛,一手指着薛胄,急声道:“薛绍玄,你这是无赖!你昨日傍晚还差人,将我带到了你的公房,胁迫我听你的话!
对了,还有柳尚书。”
说着,他连忙看向杨坚,急切道:“圣人,臣在公房里还看到了柳尚书,他们是一伙的!圣人若是不信,大可叫人前来......”
不待王世充说完,薛胄便道:“圣人,臣昨日从未见过柳尚书,不知道王员外郎所说何意。
至于将王员外郎带到公房,臣确实差人做了此事。可王员外郎乃是刑部下属,臣勉励下属不是分内之责吗?”
柳述也跟着道:“圣人,臣昨日一直在兵部坐堂,臣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王员外郎,臣......冤枉!”
王世充:“你......你们......”
他气得有些说不出话了。
但薛胄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只见他再拜道:“圣人,臣记起来了。
昨日臣在与王员外郎交谈时,曾中途出去了一趟。当时臣的桌子上摆放着的,正是有关于申国公一案的线索。
当臣回来时,只见那些文折有些散乱,但王员外郎说是风吹的,臣便并未多想。
如今想来,当是王员外郎偷看了这些,想要邀功,这才前来面奏于圣人。臣......
请治王行满窃取刑部机密,诬告上官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