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商社?”
嬴渠梁皱皱眉头:“白氏商社,富甲天下,这倒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
只不过卫鞅,我秦国与白氏商社,向无瓜葛。
而且,也没有认识的人。
咱们就这么空着手,去管人家借钱,一出口,还是一百万金,这……
这不太现实吧……”
“所以!”
卫鞅笑道:“所以我说,秦国需要一点点人为的运气……”
嬴渠梁紧紧的皱着眉头:“这事儿确实有点过于空玄,可能性太小……”
“我亲自去办!”
卫鞅道:“成,则合该秦国不灭。不成,那就听天由命吧……”
嬴渠梁一声哀叹:“秦国现在这种局面,也就暂且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如此,廷尉,这豁出脸面借钱一事,就全权拜托廷尉了……”
卫鞅点头:“不过君,一百万金这种体量的财富,说是富可敌国,丝毫不为过也。
甚至很多国家,根本不足一百万金。
所以,要拿下这种体量的财富,秦国,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至于是什么代价,稍后,我会与君详议。
毕竟,一百万金,我们秦国若是不拿出点诚意,光空着手去借,这说不过去……”
嬴渠梁点头:“卫鞅,你尽管放手去做,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我全都答应……”
卫鞅点头,看向老太后和景监:“太后,你和景监二人,今后之事,只有一件。
那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筹钱,筹粮,全部供应将军的骊山大营。”
老太后和景监齐齐点头:“放心,我们会竭尽全力……”
卫鞅又看向赢虔:“将军,这段时间,你只有一件事,骊山大营!
在骊山大营,你只有三件事。
高筑墙:将骊山大营的城墙加高,至少两倍。加厚,至少两倍。
广积粮:马草、粮食、武器、战马、甚至战车、全部运到骊山大营。
磨刀枪:刀磨的快快的,矛磨的锋利无比,时刻准备战斗。
将军,函谷关以失,秦国失去了对山东六国的屏障。
骊山大营,便是秦国唯一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骊山大营一失,栎阳城必失。
所以,你能否坚守,直接关系到秦国的生死存亡。
在我从魏国回来之前,你要给我死死的记住一条:绝不出战!”
“嗨!”
赢虔下意识的回答。
忽然,他感觉到什么不对劲,瞪了卫鞅一眼:“用你说?不用你说,老子也知道怎么办……”
众人明确了自己的任务,相继离去,纷纷去做自己的事情。
政事堂剩下卫鞅和嬴渠梁。
卫鞅管嬴渠梁要了四样东西,作为去白氏商社借钱的依仗……
……
魏国都城安邑!
在安邑最幽静的一条小街天街,坐落着酒肆洞香春。
这条小街南北走向,北口是王宫。
南口是丞相府和将军府,东西各有两条小巷通往繁华的街市。
虽然说是小街一条,却是城中的通衢之道,毫无闭塞之感。
更为引人注目的是,这条小街没有民户和店铺。
只有三十多个大小诸侯国的驿馆建在这里。
街边绿树成荫,街中石板铺地。
行人衣饰华贵,馆所富丽堂皇。
安邑人称这条小街为天街,是说她没有尘世的粗俗喧嚣。
处处透出天堂般的的富贵宁静和风雅。
就在天街的中段,有一座绿树葱茏流水潺潺的庭院。
院中有一座九开间的三层红色木楼,这便是名满天下的洞香春酒肆。
近百年来,安邑人已经养成了谈论时政秘闻的习俗。
大街小巷,坊间邻里,举凡有三两人之地,便会有宫廷秘闻在口舌间流淌。
若是酒肆春楼茶室乐坊这等市人如流名士穿梭的场所。
就更是高谈阔论,争相对目下最重大的国事传闻发布真知灼见。
其间若有语惊四座之高论,便会获得众人一片采声。
若一个人屡屡有这等高论,这个人便成了风雅场所的名士,身价便倏忽大长。
这种论政名士,也不是等闲场所都能造就的。
而必须是安邑市井和层名流共同认可的大雅之所。
这种大雅之所,其场地楼馆的华丽名贵自不必说起。
更重要的是必须具有三个非同寻常的优势:
一是具有悠久的历史,即坊间所谓的名贵老店。
二是曾经有过几个大人物在这里成名的皇皇足迹。
第三最难,就是这店主人也需得是世家名人或风雅名士。
能三条凑在一起,自然便是凤毛麟角了。
安邑人共同的口碑是,这样的大雅之所,安邑只有一个,天下也只有这一个——洞香春!
洞香春名气之大,吸引了各路高人。
卿李悝经常在洞香春和名士们论战变法利弊。
将军吴起也多次在洞香春论战用兵之道。
更有周王太史令老子、儒家名士孟子、自成一家的墨子,都曾在洞香春一鸣惊人,飘然而去……
洞香春的第一任主人白圭,同样乃是鬼谷门徒,曾做过魏国丞相。
后来,白圭身死,洞香春的主人,就变成了白圭的女儿。
而洞香春的主人,同样也就是富可敌国的白氏商社的主人——白雪!
此时此刻,白雪横卧在洞香春的三楼。
整个洞香春,三楼是任何客人,都未曾来到过的。
因为整个三楼,是只属于白雪一个人的空间……
尽管洞香春酒肆寸土寸金,但是,因为不差钱,所以任性……
白雪一身红色华袍,一如往常一样,躺在三楼的卧榻,看着天街的热闹,瞪着眼睛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什么……
侍女梅姑前:“小姐,今儿一天,又没怎么吃东西,要不要喝点热粥?”
白雪挥挥手:“端下去吧,不想喝……”
梅姑撇了撇嘴:“小姐你这样不行啊,你看你都瘦了……”
白雪瞪了她一眼:“有事情就直接说,拐弯抹角的……”
梅姑吐了吐舌头:“小姐,您让侯赢在秦国开的那个渭风客栈,你没忘吧?”
“侯赢怎么了?”
“侯赢来消息了,他说,秦国新任的一个廷尉,叫什么卫鞅,好像,往咱们魏国来了……”
“他来他的,管我们白氏商社什么事儿?”
“小姐,这个什么卫鞅,好像在楼下呢……”
白雪闻言起身,转了转眼睛:“秦国廷尉,不远千里来我洞香春?”
梅姑点头:“是啊,还向我打听小姐您呢,我觉得他不怀好意,要不要叫人把他乱棍打走?”
白雪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洞香春,来者都是客,哪有拿棍子撵人的道理?
他,打听我做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梅姑吐了吐舌头……
白雪转了转眼珠子:“你去问问他,找我做什么?”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