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带着刘婷回家后就山了，她最近每天都沉迷在选址这个事儿。在哪里建蛋鸡鸡舍，在哪里建育雏室，在哪里建个养殖肉鸡的鸡舍，她思虑了几天也没能定下来。

主要是山里很多地方都种了树，有些树还小，有些已经是大树了，她要建房子就要考虑到树的生长等问题。她是不愿意砍树的，一是因为树木在开远保持水土，可以挡风，凉爽，是象山生态必不可少的东西，二是树也能带来经济收入，桉树和桃树梨树都能创收。

鸡舍的建设一定要深思熟虑。

到了赶集的那天，她背着背篓下山采买。小刘婷穿着昆明刘蕊姐姐给的小皮鞋和小裙子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路时土路，黄色的灰尘随着她的脚步纷纷扬扬的飞起来。陈燕走前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身后的背篓中“婷子，妈妈背你。多好看的裙子和鞋子，都被黄会弄脏了，去街就不好看了。”

刘婷笑嘻嘻的坐到背里“妈妈真好，裙子真好，皮鞋也好~”叽里咕噜的自己自言自语。

到镇后陈燕打算先把刘婷送回家给魏海仙带着。

刚走到中门那里就听到魏海仙的小猫似的哭声“我早就说了，那个周杰不是个好人，她偏不信！你看看，现在可好了，源源才一年级，爹妈就要离婚了。离婚后孩子怎么办，小换怎么办？”

刘家荣的声音也有些踌躇“那现在有什么办法。他在外面又嫖又赌的，现在不离婚将来也是迟早要离的。不如现在离了，以后还能有机会重新找一个靠谱的老实人。”

陈燕从门口的转交走了进来“谁要离婚了？”她没有完全听清楚。

刘婷在背篓里脑袋探出来脆脆的叫了声“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陈燕笑眯眯的坐到门口的石阶把背篓卸下。

魏海仙擦擦脸的眼泪，忙伸手把刘婷从背篓抱出来“乖孙女，奶奶抱。”

刘婷就问她“奶奶，你怎么哭了？”

魏海仙道“没有，奶奶没哭。”

陈燕又问“谁要离婚？刘换？”

刘家荣方才叹口气，深深吸了一口手中拿着的大水烟筒吐出烟雾后缓缓道“是啊！说是源源的爸爸会在外面赌博嫖娼，所以要离。”

陈燕坐到旁边的草墩子“什么时候来的电话？”那时候只有座机，而且全村除了邮电局只有少数几户人家有。恰好附近的刘永苍家就有电话。时不时的刘换会打电话来和魏海仙说说话。

“今天早才说的。说是正在协商，还不确定哪天去办手续。”魏海仙哽咽道。

“我们现在在这里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还是要人去才行的。他们还有孩子，孩子分给谁也要商量的。”

刘家荣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我们也不懂这些事情，不知道去了要干什么，怎么做。”

陈燕道“我去给姐姐打个电话，让她缓几天。等老秋从昆明回来，我和老秋一起下去和她解决。这么大的事，她一个人怕是要受委屈的，有个家里人在总好些。”

魏海仙点点头“要得，我这就去给她打电话。”说着把刘婷放下，起身走了出去。

陈燕再见刘换的时候也见到了源源的父亲周杰。

不可否认那是有个很帅的男人，而且有一张能说会道骗人的嘴巴！

“你姐这个人脾气倔得很，一点小事儿就纲线。我一回家整天就和我吵架，你说这日子怎么会好过的了。我才整日不着家的。”身穿夹克一脸冷漠的周杰坐在客厅和对面的刘秋还有陈燕说。

刘换带着源源坐在旁边的餐桌，小朋友六岁了，今年刚一年级，还在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呵，你这话说的。那你去赌博，嫖娼，不照顾孩子还成我姐的错了？”刘秋这个人向来不会怼人，还是得陈燕。

一句话就把周杰堵得脸色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反正既然你们过不下去了，要离婚了，那就离好了。”陈燕接着说“财产你们没有，只有一个孩子，但孩子肯定是要跟着妈妈的。”

“我已经和她说过几次了，孩子跟着她肯定是受苦的。她每天剪头发，谁带孩子？不如跟着我，我把他带回我老家，让奶奶看他。再说了，跟着她，我反正是不会掏抚养费的，我没钱！”

陈燕心想，这意思不就是反正要钱，没有，儿子必须给我吗？她望望正在一边认真写作业的刘源心里一阵酸楚，那么聪明可爱的孩子，现在却变成了什么。她问周杰“你问过他没有，他愿意跟你走吗？”

周杰道“愿意，怎么不愿意？他是我儿子！”

“我和小换说了的，孩子分给我，她要是愿意来看，随时可以来。”

陈燕转头看刘换。

刘换走过来道“孩子可以给你，但现在他还小，刚学，如果他愿意，就让他跟着我，过几年大点了你再接走。我不要你的抚养费什么的。”

“呐，这是你自己说的，将来可别来找我吵吵什么。”

刘换看看刘秋“这是我决定的事了。”

刘秋点点头“那就今天去民政把手续办了，我们陪你去。”

陈燕在旁边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干巴巴的闭了嘴巴！

下午的时候刘秋和刘换还有周杰去办离婚手续，陈燕送周源去学。

周源脑袋大，人瘦小，看起来有些不协调，但实际人机灵得很，动作也十分灵活。陈燕牵着他的手走在路，他问“舅妈，你下次来带家里的妹妹好吗？次外婆带妹妹来玩，她可喜欢我们家了。我还放动画片给她看呢。”

“你记性可真好，下次我一定带她来。”陈燕摸摸他的大脑袋“你知道爸爸妈妈离婚的事情吗？”

他点点头“当然知道。我妈说了，离婚以后我还是可以跟着她的，没关系。”

“你不难受吗？”

“难受！可是我不喜欢爸爸妈妈吵架，反正原本我爸就不常回家，算了！”他叹气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大人。这孩子真是一个相当聪明早熟的孩子。

陈燕把他送到学校门口，看他蹦蹦跳跳的走远才转身离开。她也是做母亲的，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要放弃自己的孩子。刘换很不容易，她也想过要孩子的抚养权，可是她没有房子，没有稳定的收入，孩子也六岁的，咨询了相关法律后陡说如果打官司孩子一定是判给爸爸的。这才在周杰说随时可以看孩子，可以让孩子在她这边学时放了手。

刘换和刘秋一样，不是个会大哭大闹的人，有什么事情总喜欢自己扛着。她不哭不闹，却在心里种下了万千根毛刺，这之后的几十年，爱情，婚姻都变成了随这生命呼吸自然产生的痛，永远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