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白莫声也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跟雅克比和利欧说，事情已经解决，他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而不需要救人、不需要保护人的白莫声，也已经没有必要再待在病房了。

他简单收拾了下衣物，就离开了这里。

白莫声拄着一副新的手杖出院了。

他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只是尚未痊愈，偶尔需要借助手杖的力量。

手杖是莎莉送给他的，纯白色，和他的一身白色西装极为搭配，。

这身白色西装，是早上彼得让伊万送过来的。他之前的西装沾了血迹，肯定是没法再穿了。

雅克比和利欧因为伤势有点重，还在病房住着，过几天才会出院。

虽然这两天并未有什么事情发生，白莫声也告诉他们安全的消息，但是两人还是小心为上，选择躲在病房中。

在病房，他们两个人便可以合情合理地二十四小时在一起，若真遇到了情况，白莫声也方便一起保护。

白莫声走出医院的大门，外面示威的人群明显已经少了许多，但还是有几个声音大的，在高呼“雅克比下台”。

看着这几个反常的示威者，白莫声也起了好奇心。

他悄悄留了一缕神识在这几个尤其卖力的示威者身上，想看看背后什么人让他们做这些事。

见他出来，不少示威者围了上来，让他再说说审讯室那天发生的事情，究竟是不是雅克比和利欧联手杀人。

好在卢卡留给他的两名警卫起到了作用，立刻上前拦住示威者，才让白莫声有机会离开，去找门外等着拉客的马车。

白莫声看到了三五辆马车停在这里，就挑选了排在最前面的一辆。

而这辆马车的车夫，正是之前乘车见过的凯尔。

“白执事，恭喜您出院了啊！在序列者面前都能安然无恙，不愧是我们日冕市的头号青年才俊！”马车夫凯尔问候道，不吝惜赞美之词。

“好巧，凯尔，咱们又见面了。”白莫声点了下头。

白莫声给了他一枚银币：“回我的公寓。和上次一样，不用找了。”

“好嘞！多谢白执事，这样今天我还能大赚两百个铜币，回家不会被媳妇骂了。”凯尔听起来十分开心。

“凯尔，你每天能赚多少钱？”

“回白执事，我这是小本生意，车子也是租的贵族的。刨除养马、修车和月租之类的费用，每天也就赚十几个铜币。”凯尔说道。

“那今天怎么才赚两百个铜币？算上我这趟，去掉成本，你应该也能赚大几百铜币了吧？”白莫声问道。

“哎，一件小事，不多说了，怕影响您刚出院的好心情。”凯尔笑了一下，明显不似上次见面那样健谈了。

白莫声并不知道，因为自己上次坐车的缘故，让凯尔改掉了多说话的习惯。

“没事，我也无聊，听听吧。”

“好。您还记得，您之前买水兰花的小罗伯特么？”

“嗯，记得。”

“他死了。”凯尔淡淡地说道，却依然透露出一股惋惜。

白莫声低头沉默了片刻，说道：“他是个好孩子，所以你出钱把他安葬了是么？”

“是。但我们并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想来是在某个池塘采水兰花的时候，淹死了吧。”凯尔答道。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死了？”

“他那在床上的老妈，和重病的老爹，都饿死了。”凯尔答道。

“饿死了？”

“是。他们因为比较穷，住的很偏僻，平时没人过去。我也是昨天想着给老罗伯特，也就是小罗伯特他爹送点土豆，才发现他们已经饿死了。”

白莫声听后，没有说话。

“算了，您瞧瞧我，让您也跟着我一起不开心了，还是不说了。”凯尔强颜笑道。

“继续说吧。”

“哎，好。小罗伯特一个人照顾爹妈，每天都要回家做饭伺候。老罗伯特夫妻俩饿死，说明这个孩子也出意外了。这天寒地冻的，他八成是死了。每年冬天，我们那条破街都会失踪几个人，也习惯了。”

听着凯尔的话语，白莫声说道：“你出了老罗伯特夫妻的送葬费？”

凯尔答道：“是。因为您上次给我一枚银币，让我大赚了一把。再加上年轻的时候我和老罗伯特也一齐种过地，打过工，所以就把他们的棺材钱给出了。为了这事，昨天老婆和我吵了一晚上。”

白莫声又掏出了一枚银币，递给了凯尔。

“哎，白执事，这可使不得。您都给了我这么多车费了，怎么还要给我钱？”凯尔推脱道。

“这就是车费，我改主意了。你先带我去趟小罗伯特住的地方，逛一圈，然后再回我的公寓吧。”白莫声说道。

“这白执事，就算看一圈，刚才您给的车费也绰绰有余了，我就不多收钱了。”凯尔说道。

“你不用内心不安。对我来说，一枚银币就是零花钱，给你就拿着吧。”

“好嘞，多谢白执事！”

凯尔扬起马鞭，改变了马车的方向。

白莫声在马车上坐了半个小时后，凯尔说道：“白大人，到了。”

“好，你赶慢点，我就不下去了，在车上瞧一瞧就是。”白莫声撩起了车帘。

“好。”

马车渐行渐缓，白莫声望着一片残破的窝棚，和零星的几个房屋，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一个卖水兰花的少年的身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可能只是好奇，蝼蚁中的蝼蚁，是怎么生活的吧。

这条街道很短，只走了几分钟就到头了，继而街道画风骤变，一座豪华的庄园出现在了视野里。

“这是华扎德局长的府邸。”凯尔介绍道。

“卫生局局长华扎德？”

“是。”

“他怎么住的比市长还要豪华？”

“他有个善于投资的企业家外甥，叫雷诺。俩人官商勾结，自然赚的盆满钵满。对了，白执事，他还是你们铸铁厂的股东呢！”凯尔想到了什么。

“他不怕树大招风，惹来雅克比市长的不满？”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但是，我住在附近，经常看到他的庄园里出入极为豪华的马车，里面一定都是身份尊贵的客人。我想，即便雅克比市长不满，应该也奈何不了华扎德吧。”

“哦，是吗。”白莫声在心中暗暗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