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声又探查了一下，发现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坐在他的门外，倚靠在墙角。

白莫声穿好衣服，推门之后，看到了满身负雪的古德，正神情呆滞地坐在台阶上。

听到白莫声的开门声，他想要起身回头，但是衣服已经被冻僵，身体似是不太灵活。

“进屋烤烤火吧。”白莫声看到古德，邀请他进入自己的公寓。

古德像一个反应迟缓的老者，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公寓。

他在门口，看着自己浑身上下的冰雪，又看看白莫声整洁的走廊，有些不太好意思打扰。

“进来吧，没事，我会雇人打扫公寓的。”白莫声烧了一壶热咖啡，在客厅冲着古德喊道。

古德没有说话，还是选择费力地脱下僵硬的外衣，挂在了门上，然后脱下了自己沾满泥土的靴子，小心走在地摊上。

白莫声瞥了眼那崭新的靴子上的泥土，知道他昨晚应该去验证自己的说法了。

“坐吧。”

白莫声勾了几块炭火，放到了暖手的小炉子中，放到了古德的怀里。

“非常抱歉，打扰您上班了。”古德说道。

白莫声也没想到，古德开口第一句居然是对打扰自己上班道歉。

看来，自己在众人眼中的“工作狂人”的人设，已经根深蒂固了。

白莫声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是董事了，不用每天按时去办公室坐着了。至于你——只要和我一起去工厂，想必也不会有人因为今天你的迟到找你的麻烦。”

古德仍然双目像蒙了一层阴翳，说道：“我去看了看卡迪娜，您说的，是真的。”

“我当然不会骗你。”

说着，白莫声倒了一杯咖啡，送到了古德面前。

古德机械般地拿起咖啡，也不顾其刚刚还滚烫的沸腾着，一口饮下。

白莫声看着都替他疼。

“您说您可以帮助我，报仇。”古德说道。

“没错。本来我也要处理老约翰，既然你有更深的仇怨，我倒是不介意把这个机会让给你。”白莫声回答道。

“其实我本来是想自己找老约翰拼个你死我活的。但是，我又想到告诉我这件事的您，肯定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出于对您的尊重，以及对您告诉我这件事的感谢，我还是决定暂时按捺住自己的愤怒与绝望，来和您讨论一下。”

看着仍然面无表情的古德，白莫声说道：“你我都希望老约翰死，但是我还希望你能活着。”

“我？”

“没错。我需要一个对工厂极为了解的人，帮助我处理工厂的生产任务和工人事情。”白莫声本来打算再给古德倒一杯咖啡，但是想到他刚才喝咖啡的样子，还是停住了手。

“伊万董事不是负责这个工作的么？”

“他只是负责管理事务，以及对外的事务，生产工厂内的事情之前都是我在处理。现在我升任董事后，自然就暂时没人管这些事情了。

况且，伊万也已经退休了，我还要再找个人接替伊万的事务。”白莫声一提到工厂的事情，头就有些大。

“原来是这样。我没想到一个执事会有这么大的责任。”古德如实回答道。

“一般的执事是没有，但是我和彼得的关系，大家也都知道，所以我负责的多了些。你接替我的职务，负责的任务，也就和我任执事时一样多。”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卡迪娜身体的伤痕，实在是没办法工作。”古德摇了摇头。

白莫声拍拍古德的肩头：“你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照顾，还有妹妹一家也依靠你的救济，不要冲动做了傻事。”

古德听后，惊讶地看向白莫声：“我的家庭情况，您都知道？”

白莫声说道：“作为执事的候选人之一，你的档案我早就看过许多遍了。也正是因为你还有其他牵挂，我才决定将卡迪娜的事情告诉你。”

古德又突然泄了气，说道：“您说过，有办法让我复仇的。”

“我说有办法，自然不会诓骗你。但是这件事，也要一步步来。

首先你要做的，就是成功拿下执事这个职位。

每名执事候选人都有两个月的试用期，你大概在五月开始，要好好抓住机会。我刻意把你的试用期放在了最后一个，就是想给你充足的准备时间，制定出一个出色的管理计划，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古德听后，忽然间目光中生出了火焰：“执事……绝对不能让老约翰如愿以偿！”

“没错。这便是第一步。

等你能够出任执事，我的准备也做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就可以让你复仇了。”白莫声说道。

古德听后，立刻问道：“这件事，您需要准备这么久？”

“是的。若想让你动手杀人，并且做到万无一失，必须给我足够多的时间去布局准备。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随便安排个机会让你杀了老约翰，然后再买通警察局把你放出来吧？”

古德挠了挠头：“我是这么以为的。”

“虽然警察局里都是些贪财的人，可是根上还是希望能够保护自己家园——日冕市的太平。所以，若是你真的就这么草率杀人，我最多只能保你不死，这就太得不偿失了。”

“没想到，您居然为了我，考虑得如此细腻，还要做这么久的准备，实在是让您费心了。”古德听后，站起身来，缓缓鞠了一躬。

“我只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你可不要让我失望。”白莫声说道。

“好的。”古德在白莫声的许诺和鼓励下，终于有些恢复了面容的神态。

“嗯，走吧，我们也该出门去上班了。你今晚本来该值班，可算是翘班离场，被老约翰抓住，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您需要我怎么做？”古德问道。

“忍。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里是二十枚银币，先给你和你的家人过活，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老约翰克扣你的工资了。”白莫声掏出了一袋银币，放在了古德的口袋中。

“您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多说感谢的话也没有什么用，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古德坚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