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觉得染霜那瞬间是有什么欲说出口的。但他推开了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归雁宗啊。
她喃喃自语,把下颌埋在了膝上,素来灵动的眸突兀地凝冷,如陡然一场突如其来的霜降。
举国来看,怕是不会有一家官家的晚宴如此时这么尴尬和冷清了。
岚木山景大雕花桌,上摆冷肴八道,宫糕摆盘数十,热馐连连不断,叙叙只让宴中席的主人汪若戟只拿筷品了一两口,便撤下,再往复的上着。寻常地一道晚饭,愣是吃出了满汉全席的奢侈。
然而同他与桌的,只有两人。
墓幺幺没什么胃口,寥吃了两口,便停下来捧着脸无聊地玩着手里的一个貔貅小把件。
另外一人,坐在墓幺幺对面,胃口倒是好上一些,只是吃了一些花蜜和素食便也停了筷子。
硕大的宴厅内,只门边站了两个身着疏红苑制服的卫兵,红色的半披随风舞着,将整个宴厅里的气氛随泼的更为煞气缭绕。
“爹,你什么时候和这奇葩关系这么好了。”墓幺幺打破了这份宁静,双眼滴溜溜地转着,倒是好奇极了。
汪若戟正细细地品着一份三花,细细地用帕拭去用舌顶出的两根小刺,也不抬目,很是专心地品着味道:“这不是你看上的人么,怎么,不开心他在?”
“咦,那你这意思这是帮我绑了个男人回家?”墓幺幺收起貔貅,饶有兴味地盯着染霜上下打量着,也不顾他一口花蜜如鲠在喉,身边的陈冷气息更加阴鹜。“可是我喜欢好看一点的,这货带着面具,看不出来好看不。把你面具摘了让我看看呗?”
“”染霜啪地一下把手里的杯盏扣在了桌上,那架势,分明一言不合就准备拔剑了。
汪若戟笑出了声,已是放下了手里的银筷,身后的侍女乖巧的捧着两个玲珑精致的荷花玉盏上前。他扭过身子,双手放在玉盏里漱洗,末了扬了扬手。
“都下去吧。”
待到房间里只剩了他们三个人,汪若戟悠悠开了口。
“幺幺还记得我答应过你什么吗?”
她微怔一下,倒是笑了,笑的甚为开心。“记得。”她顿了一下,“你准备什么时候娶个男人进门?我先说好,你要是做不到我也可以换别的要求哦。”
墓幺幺的语气与其说是调侃,倒不如说是赤骨地挑衅。可汪若戟浑然不察一样,朝后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信步走到染霜身边,微微躬身朝她忽露齿一笑。
她的心里忽然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当爹的当然要以身作则,怎能言语不实。”他顿了一下,左手搭在了染霜的肩上,“我的乖女儿既拿了前三甲,我定是也要说到做到的宝贝女儿,来,见过你的,我想想,是该喊妈还是喊爹?”
饶是墓幺幺觉得自己已是波澜不惊,可还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染霜说:“我靠!”
汪若戟有些不悦地直起身来,和暖的眸里俱是笑意。“幺幺,爹怎么说的,不能骂人。”
墓幺幺傻眼了。
“你意思,你娶了染霜?”
“喜酒可还好喝?喜宴可还满意?”汪若戟只笑。
“你染霜,你同意了?这是我爹,男人!!!货真价实的男人!!你他妈喜欢男人???”墓幺幺激动的有些无法言语。
她承认,她激动坏了。
毕竟,她他妈本来是连汪若戟说话不算话之后好好坑他一票大的这下,坑个屁啊?
汪若戟笑的开心极了,可墓幺幺一点都不开心。
“爹,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你刚才还说这是我看上的男人这你自己娶回家了,传出去你不嫌丢脸啊?你不怕人背后戳你脊梁骨啊?你说你娶个男人算了,你还抢自己闺女的,这算个什么事儿?”墓幺幺是想尽了办法挤兑汪若戟,可他似一口万年的老钟,连响都不带响一声地,倒是直起了身走到她身边,笑眼如丝。“我赌不会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幺幺,你还要和我赌吗?”
“赌你大爷。”墓幺幺气极,愤恨不已地看着汪若戟,半饷颓丧地坐在了椅子上,一脸无法消化地盯着对面的染霜,喃喃道,“爹,算你狠。”
汪若戟的笑声不能更苏爽。
可作为被娶的那个男人,染霜从汪若戟走到他身边开始身体就是一直僵硬如木,身边冷漠的寒气几乎快要凝成实质,肉眼可见地他身边的桌椅碗筷俱是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寒霜冰凌,房间里的气温也陡然下降了数个度。可他却一直没有辩驳,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最后在墓幺幺那种别扭的眼神里再也坐不下去了一样,猛地站了起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
良久。
待到染霜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很久,墓幺幺脸上的震惊和玩味像是一层甲壳,慢慢地碎裂褪去。她眨了两下眼,灵动的碧眸渐渐变得深邃而阴暗,随着她眼角的图腾渐渐扭动出一种诡异阴森的气息。她又拿出手里刚才收起的貔貅,放在了桌子上,以手撑面,半侧着脸盯着貔貅的眼睛看着说:“汪若戟,你和染霜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汪若戟秉着一盏紫砂,鼻翼轻吸,半眯着眼睛体着壶嘴里慢腾腾氤起的茶雾。
“也是,没什么关系。好奇而已。”她想了想,莞尔。“本来还想坑你一票大的,没想到竟是让你躲了过去。不过既是我坑不了你,你也知道你先前还答应过我,青藤试之后为了让我成为第二个你,会送我一程。现在,我如约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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