迩来恭往之后,墓幺幺被赫连的目光看的心下发憷,先躬身请了安,便告以疲惫自行退了下去。一段曲廊,一丛草绿。她现下思绪有些纷乱,遣散了侍女,沿着冗长的回廊慢慢走着,不知不觉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处长亭。她选了亭椅坐下,不远处烟雨茫茫,似云似雾,琢心苑尽收眼底。灰的瓦,白的墙,绿色嶂目,月色之下,如以罗敷女,着绿罗,披白纱。但她一点看景的心思没有,思绪沉沉地,难得自己一人清净,先前贵女明珠般的架子渐渐退去。
她从储物袋掏出一本有些残破的薄书来。
那本书,正是汪若戟所送她礼物的第二个东西。
书名:鹫园古丹。
翻开内页,无字,全是她看不懂的符文。
但是她明白这是汪若戟送她的大礼。
拿着这本传说中的上古丹方,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就拜入丹宵宫。那个她参加青藤试最终的目的,本来以为自己的表现足以让丹宵宫收自己为门徒,可不曾想,竟是半路杀出个蔺雀歌。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毕竟蔺雀歌比她一个无名凡人要出名的多。可没想到,汪若戟竟然会知道自己这个目的。
这般想来,她这个挡箭牌,怕是真的不得不当了。
那么,今天这些人,又是何方神圣?
赫连?
她没听说过啊。
想起那人的眼神,她忍不住心里有些疙瘩。晚风起了,有些刺骨的凉意顺着她后背就攀爬进内府,她有些受不住这般寒意,站了起来,沿着来路回房。
回到房间的墓幺幺。
此刻觉得自己应该冻死在长亭上。
她看着坐在自己床上的男人,比刚才山风还要冷上几分的寒意侵入她的声音,使得她的脸色变得也不是很好看:“白韫玉白少主”
“大晚上你不睡觉跑我房间里坐我床上是准备血溅三尺吗?可我非常喜欢这套被褥的,听我爹说可是南庭府贡缎不如你先从我床上下来我来成全你。”
白韫玉这才抬起头来看她,褪去了先前得骄傲和诡异,苍白的脸色此刻看起来倒是秀气了不少。“墓姑娘”
“抱歉,我动不了。你爹他让人给我施了石符”
“然后你爹让人把我扔在了你床上,多亏我化力恢复了一些,不然我还是躺着的。”
“”
墓幺幺脸色一下变得更加难看。
她转身开门,喊了一声:“是哪位干的麻烦你给我爹捎个话:下次再朝我房间里送男人,我就朝他房间里塞两个男人!还是不穿衣服的那种!”
良久,听见不远处有人似乎是从树上差点没跌下来,这次仿佛顺心了一般转过身来关上门。
果然,有人敲门了。
“贵子,相爷说这是您自己非要私下处理的,就让小的把他给送到您房间里私下处理了。”那男人顿了一顿,又说,“相爷还说,千万别把人给玩死了。”
墓幺幺无比清晰的看见白韫玉脸一下就白了。
她忽然很是颓丧,拉了个椅子坐在了白韫玉的对面,深深地叹了口气。
和数日之前青藤宴上那个卓绝高傲的翩翩公子比起来,眼下的白韫玉几乎是变了一个人。褪去了倨傲和那种阴鹜,他倒是容貌灵秀,长睫浅瞳,薄唇窄颊。怪不得传闻里黄帝之所以万分宠爱这个儿子,就是因为他和自己早逝的生母无比相像。
“你还挺好看。”墓幺幺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白韫玉脸色更加惨白了,唇轻轻抖了两下,咬着牙说道:“墓姑娘,先前那般做法是我的错,请墓姑娘原谅我。”
她摆了摆手,倒是很大气一样说:“没事,看来我爹没少让你吃苦。”
提起这茬,白韫玉的眼神里不易察觉地露出有些惊恐的神色。“不不,令尊没有对我怎样,墓姑娘别乱说。”
“这么怕我爹。”墓幺幺倒是好像很惊奇一样,“你可是韬光谷的白少主呀,那个黄泉之主的儿子江湖上关于你们如何折磨人的传说简直都可以编上几大本书了。照那个说法,你什么可怕手段没见过么用过,怎么还会怕我爹这个凡人呢?”
白韫玉楞了一下,一副不知该从何说起的表情。良久深深叹了口气说:“墓姑娘别寻我的开心了。你爹他比我父亲可怕多了。”
“是吗?”墓幺幺对于两个人的爹显然很是好奇,眼睛眨呀眨的,盯着白韫玉饶有兴趣的问道,“说来听听。”
他并不愿意谈这个问题,避开了视线,垂目道:“既令尊说了让你私下处置我,我爹也同意了,墓姑娘,你想怎么处置我。”
他停了一下,一直有些昏暗的目光突然又恢复了生气:“墓姑娘,你可想好了。我父不,我爹也挺可怕的。”
听到这话,墓幺幺本来没个正形的身体一下坐直了。她侧过身摘下面纱随手扔在了铜镜旁,朝前微微倾身,距白韫玉的脸前不足一掌的位置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他说:“你在威胁我吗。”
白韫玉的脸色一下变了。他看着面前这个少女,她显然是刚出席了一场盛宴,精致的妆容将她的面容描绘地更加精致出挑,使得他一时间竟是愣了神。如果说刚才距离过远,没有看清她的面貌,此时如此近距离之下,少女羽睫上的金丝珠片都在闪烁着华美的光泽。丹芳碎屑凝在她眼角,浮在妃色眼妆之上,似比翼的候鸟,浸透了缱绻,使得那双奇异的碧眸情意款款,好似期间浮动的一波碧水下埋藏着数年的情深。她眼角绣着一株半开的紫色海棠,更有栩栩如生的花瓣垂落在嘴角,凝着笑意的唇珠猩猩之间,贝齿与花舌,粉粉浅浅好似那里勾着的不是未语的话,而是他一时间无法动弹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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