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一张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有些羞恼，“闭嘴，谁让你进来的，登徒子！”

秦琼经历了最初的惊讶，此刻又恢复了平常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毕竟结合之前的种种，唐枫是个女人这件事，倒也不是没法接受。

他开了口，“我是进来看兄弟的，谁知道你竟然是个女人。”

不过，竟然是个女人？秦琼心下疑惑，“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神武皇朝军队里不是没有女人，只是大多都是皇朝各大学院毕业后，下放到前线的主将。

来到前线的，也大多是去做了伤兵营的军医。

总而言之，神武皇朝一线军队中几乎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收女人。

毕竟，万一闹出什么龃龉事来，可是不好解决。

唐枫没有回答，只是在里衣外又套了一层外衫，指头灵巧地将绳子打了个结，又抬起手将散乱的发丝束好，低垂着眸子，剑眉锋利地从眉心向两侧延展。

若是忽略她的身形，端得是一个英气逼人的郎君。

秦琼哑然，也是，战场风云变幻，唐枫机敏过人，实力也不弱，杀敌时没有丝毫手软，大家只会认为他天生瘦小，又有谁会怀疑她是个女人呢？

“你的剑……”

“你的境界……”

短暂的沉默后，两人同时开口。

秦琼打了个手势，颇有风度地示意唐枫先说。

“你的实力绝对不止后天六重，”唐枫坐在床榻上，左手食指摸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那魔族士官本就是后天九重，再加上入阶的先天玄兵，你能杀了他，绝对不会是单单靠着凌霜剑！”

“九重天？”唐枫挑着眉看相秦琼。

“凌霜剑？”秦琼没有做无意义的否认，而是反问道。

此次进入玉石空间后，他说不定就要突破先天，自然不需要再隐藏实力。

反倒是之前那柄剑，让他十分感兴趣。

他受玄魔二气所限，虽也是九重天，可是能调动的玄气却远不及平常九重天强者。

今日，若不是靠着这把凌霜剑，自己怕是会被逼入绝境。

更何况，剑，走的是轻巧灵便的路子，其身细长，最容易折断。

可今日，唐枫的剑却是可以与那先天玄兵的双锤碰撞，毫发无伤。

那把剑恐怕不是什么寻常身份可以拿得出手的。

唐枫迟疑了一瞬，手腕翻转间，一柄精致华美的长剑便出现在她手上。

“剑名凌霜。”

“凌霜剑，好名字。”秦琼点头，转过身拉了一把椅子，自顾自地坐下。

这凌霜剑凭空出现在唐枫的掌心，必然是因着空间宝物，除了自己的玉石空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别人拥有空间之物。

而唐枫显然没有隐藏的意思，将如此重要的宝物暴露在自己面前，定是要与自己交换什么筹码。

见秦琼找了把椅子坐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唐枫也没有诧异，他知道秦琼很聪明，自是猜得到她的打算。

“重新认识一下，唐枫，后天九重，世家子弟，因为一些原因来到这里，”唐枫左手平举着剑，略微颔首，做了个武道世家常见的礼节。

“并不难猜，”秦琼没有回礼，唐枫的这番说辞显然没有什么信息，“如此年轻的后天九重，空间宝物，先天玄兵，”他随意地提及几个名词，“唐什长未免太过没有诚意。”

乙丑屯是个好地方，几日的相处，让他完全摸透了这些军士的脾性。

只有唐枫是个异数。

秦琼低着头看自己沾满血污的手掌，他不喜欢异数，若是可以，他愿意一辈子和师父待在那处山清水秀的田园，而不是被卷入到这狗日的战斗里面。

所以，若是唐枫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说法，秦琼不介意把这个异数扼杀在襁褓中。

即使他对这个和自己一样年轻的军士有些好感。

即使这个军士是个女人。

但是，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救回师父。

那些人不可以。

唐枫……也不可以。

“唐枫，我并不好奇你这个人，”秦琼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他顿了一下，“我可以帮你隐藏秘密，但你总要拿出你的诚意。”

“上陵学宫，”唐枫樱唇微启，没有继续等秦琼追问，“我要进入上陵学宫，但因为一些原因，错过了选拔，所以，从全军大比中脱颖而出，是我唯一的选择。”

她将凌霜剑收起，“我不知道你背负了什么，让你对周遭的一切敏感又怀疑，但是秦琼，我并不觉得这是你的本性。”

“凌霜剑和流云镯，就是我展示给你的诚意，”她抬了抬手腕，露出衣袖下掩盖的银镯，上面刻满了古朴繁复的花纹，“秦什长，这世上，你还远没达到举世皆敌的地步，我们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像前两次那样，不是吗？”

秦琼知道上陵学宫。

准确地说，是神武皇朝，上至白发老人，下至垂髫稚子。

人人皆知。

上陵学宫历史悠久，人才辈出，以守护人族为己任。

在皇朝大量资源的支持下，上陵学宫倾力培养抵御魔族的中流砥柱，从那里毕业的学生，无一不是各方响当当的人物。

就连当今人皇，大陆最强者风彻。

也曾在上陵学宫进修。

秦琼看着唐枫乌黑明亮的眼睛，执拗、倔犟、坚定，还有他很久没有看到的柔和。

那是他偶尔在师父眸光中看到的光芒。

“世家子弟的眼界，七窍玲珑的心思，后天九重的实力，唐枫，不得不说，我很欣赏你。”

唐枫的话并不能自圆其说，参加全军大比又何须跑到这边疆战乱之地？

但是，秦琼妥协了。

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谁都不想孤身一人。

伙伴，也许真的可以。

上陵学宫士子，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身份。

他身上依旧有着扑鼻的血腥味，表情却不再似之前一般冷冽。

“重新认识一下，秦琼，后天九重，乡野游民，因为一些原因来到这里。”秦琼笑了一下，“上陵学宫，也是我的目的。”

“来而不往，非君子之道，”他说着同样从玉石空间中取出了沥血枪，“你说得对，之前的合作，难得默契。”

两人的眼神交汇，他们心知肚明，这是一场有所保留的敞开心扉。

就像唐枫，不必选择边疆铁血，亦可参加全军大比；

就像秦琼，不必加入上陵学宫，亦可以为师父昭雪！

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什么东西悄悄地在改变。

而神武大陆，就从此刻，风云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