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好歹是大宫婢,已修到人极境界,若要拼死反抗或逃亡,天下间还没人能轻易杀死我,只可惜,唉……前尘旧事不堪重提,烈奴说到这里,又是一阵长叹,无限感伤。
后来如何,莫非你没逃亡,选择回云端城却逆袭失败?夜天很好奇。
嗯嗯,哀谣设局将我骗进宫中,并布下天罗地网。那时她产后不便动手,亦找不到人代刀,最后竟打起镇香瓶的主意。哀谣找了个最古老的瓶子,用秘法将那祖师短暂释出,先借助其神力压制我,然后在祖师消散前,强行将我俩一并封进去……
不用说,烈奴口中的祖师显然是夜奴,也只有此等妖孽,才具实力稳压一号人极境的大宫婢。这十几年来,烈奴与老妖婆同挤于一个狭小空间,显然积怨极深,因此这时一想到她,就恨得牙痒痒的,眸眨寒光,先前的戾气重现。
老妖婆很恶心,我痛恨她!她……和哀谣都该死,当年收我进来时不知用了什麽禁法,令我虽然未成残魂,却又失了肉身,复生无望,终日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虚耗十几年……
陛下的确太狠心,没人性,小弟理解你的心情。夜天很同情烈奴的遭遇,心中感慨,但也担心再刺激她的话,会令其理智全失,陷入暴怒迷乱状态,于是把话锋一转,问道:噢,神婢大人不如告之小弟,哀谣当年干嘛急着要手刃亲女儿?是因她未婚产子,觉得传出去很丢人,还是姊妹们天生怪体,不得不杀?
耽搁许久,夜天终于有机会直接问明白。
这个问题,他其实是代全天下人问的,包括两姐妹本人、茶居三女侍,还有东湾镇的说书坑神。李氏姊妹之身世隐秘,可能是修练界最无解的谜题,现在难得有个知情者在面前,疑似知晓内幕,自然不能放弃机会。
唉……烈奴长长叹了口气,才微微点头。都说往事已矣,不堪重提,她此刻宛如在自揭苍疤,需要极大的勇气。
夜天却管不了这麽多,当下专心致志、洗耳恭听。
我应不应从头说起呢?嗯,大概就从侯加利亚说起吧……十多年前哀谣趁这号天狼战神重伤垂死,在一叶滩祭炼了他的元神,融入体内,因而实力大进,横扫青年一代的潜在竞争者,成就无上威名,称雄东大陆……这些都是历史,非什麽秘密,你作为东方族人理应很了解,不用我多解释。
烈奴明显知情,但就在她要说出重点前,却突然眉头一蹙,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沉声道:小子,你自称是公主殿下的朋友,只是片面之辞,我凭什麽信任你?虽然你我有共同敌人,但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万一你用心不良……
夜天心中一沉,连连腹腓,没想到火妖姐骤然犯疑心病,把将说的话给吞回去。更糟的是,小魔女司马琼竟乘势发难,要挑拨离间,火上浇油!
对,姐姐说的太对了!这家伙是溷蛋,曾在各大圣地捣乱,用心不安,姐姐绝不可信任!司马琼自从报销完三个瓶子,再无倚仗,心中便一直不踏实,情绪越来越负面。不料烈奴忽然生疑,那憋屈多时的她,还不趁机掺和进来,离间两人?!
晕死,这小魔女真恶心!夜天有感头皮发麻,掌心不断中冒汗,但他既有毒舌之名,自然不会骂不还口,任凭小魔女捏造罪名。
他歪了歪嘴,露出狡黠的笑容,冲着司马琼道:小魔女……你说我四处捣乱,又何尝不是片面之词?既无证据,我也可说你在圣地大殿上脱光光,勾引男人……
什麽,你敢再说一遍?!这可是赤裸裸的羞辱,令司马琼脸色大变,顷间双眉倒竖,青筋暴现,准要把夜天暴打碎尸。
但是三个镇香瓶已用完,她凭什麽对付夜天?
忽然间,小魔女涌出了很邪恶的念头,她又重新打起红御婢的主意!
司马琼手舞足蹈,疯狂挥动着紫瓶子,向烈奴下命令:姐姐,本小姐乃崑仑传人,溷蛋却是三大圣地……不,是全大陆的公敌,罪行滔天,快给我收了他!不然……我就收了你!
你有完没完?!小魔女,该被收的是你才对!夜天冷喝,决定不再跟司马琼客气了,还不如直接出手,将小魔女灭声。
同理,烈奴生性刚烈、傲气,显然也不会随便受小魔女唆使,当场娇叱:小屁娃,你滚一边去,真聒噪!
哼,你敢不听话?!司马琼手插腰肢,螓首微仰,像完全没被吓倒,过了片刻,还开始在邪笑。
她果然有所倚仗,就是紫色的镇香瓶。小魔女确信,烈奴既曾被施法封进去,就一定还会受瓶子影响,可用来控制她。只要这一代神婢能为她所控,夜天还不马上尿流屁滚?
于是司马琼笑声刚落,便忙不迭念出咒文,同时将镇香瓶瞄向烈奴,要将她收为己用!
隆隆隆
顷刻间,神瓶发出了阵阵波动,似有魔性,令人触目惊心。夜天连吸凉气,有感嵴背发毛,一阵惶然烈奴则更悲哀,不仅心神大受干扰,连手脚也开始不受控。
哗啊啊啊,不要!
烈奴摀住脑门,失态的惨叫出声。她讨厌命运,反感于再当镇香瓶的囚徒,一困几十年,然而在慑人的凌月魔咒面前,她的叫喊声却显得如此微弱,如此乏力。
你是你心的囚徒。心如止水,可万法不侵,心有牵绊,则万劫不复。看着红御婢在凄厉的尖叫声中理智渐失,夜天心中蓦地浮现出这句话。
难道心坚如铁,即可破凌月魔咒,摆脱宿命不被收走?夜天一阵疑惑,但为了唤醒迷失中的烈奴,他也别无办法,只好大声念出这几句话,重覆又重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