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桶水终于在两个孩子的合力之下被提到了厨房,傅鸢却犹豫了好久,只舀了四分之一的米出来。
这不知道怎么才能有食物来源,还是省着点吃吧。傅鸢心想。
一锅米汤煮好,天色又沉了一些。娘几个坐在屋内,透过打开木门照进来的光,开始吃饭。
米本就不多,又分到四个人碗里,就算她碗里没有几粒米,分到孩子们的米也少得可怜。
趁着孩子们吃饭的功夫,傅鸢忍不住又开始打量起了这个破破烂烂的屋子,说是两间屋子,其实也就是一间屋子中间砌了一面土墙。
两屋之间并没有门,只有一个布帘子勉强充当门用。整个屋子里只有一个桌子,其中一条桌腿还断了一截,底下垫着一块稍平的石头。一条长椅,两个矮木凳。
门口一圈篱笆虚虚围成了一个院子。除了一个水缸。连只家禽也没有。
“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傅鸢吐糟道。一声叹息就这么悠悠的发了出来。再回神后,几个孩子已经吃完收拾好了。
三双眼睛又滴溜溜的看着傅鸢,最终还是小女孩问道:“娘,咱们睡觉吧?”
“哦对,睡觉睡觉。走,咱们去睡觉了。”几个小家伙闻言乖乖的躺到床里侧,傅鸢关好门,脱了外衣,也躺了下来。不过,睡的不太安稳。
“哎~”
谁?谁在叹气?
“我撑不住啦,这三个孩子就拜托给姑娘你啦”
“去吧去吧”
去哪?你是谁?我又是谁?傅鸢急躁的看了看周围,周围漆黑一片,却只有她一个人。
她一手提着剑,一手握紧拳头,慢慢向前走,一下踩空,她猛地惊醒。头上已密密麻麻冒出了冷汗。
她看向身边熟睡的三个孩子,头痛欲裂。一段段不属于她的记忆袭来,她紧咬牙关,让自己尽量不发出声音,细碎的声音从喉咙里冒出,过了好久,傅鸢才缓过神来。
静谧的夜,月光透过窗户,洒下细碎的光。农村的夜安静极了,正值初秋,偶尔几声虫鸣。
不时传来犬吠和村里人呵斥狗的声音。傅鸢失神的盯着房梁,梁上有一只忽闪忽闪的萤火虫。
她有些无语,自己身处一个叫北燕的国家,当今圣上登基十年有余。前两年后楚派兵骚扰边境,却被建威大将军击退。
如今外无敌寇,内无叛乱。整个国家也算繁荣。
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也叫傅鸢,父亲早逝,孤儿寡母在杏花村一起生活了十来年,由于家室不好,也没有个当家的给撑腰,就在十五岁那年嫁给隔壁青山村里的猎户薛木做续弦。
在这之前,薛木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六岁,名叫薛钟,性子活泼,平时鬼点子多;二儿子五岁,名叫薛越,比起大儿子,薛越更加沉稳懂事。
三闺女只有两岁,名叫薛念念。前两年外敌入侵,朝廷大肆征兵,薛木作为薛家长子,应征入伍。
可怜傅鸢刚进门没几天就要跟自己的丈夫分离,最初还能寄些银钱回来,以后便没了消息。
薛母长时间没有儿子的消息,认为是傅鸢克死了自己的丈夫,眼看着自己家都快吃不起饭,还要养傅鸢娘四个,只觉得胸闷气短。
便将她逐出了家门自生自灭。这屋子还是薛木没走之前盖的,不过只来得及盖了一间便入伍了。
家里没有了挣钱的主力,傅鸢一介妇人,无法维持生计,即便是省吃俭用,薛木两年前留下来的钱也被用的差不多了。
眼看着家里快撑不住了,傅鸢良善,不忍心委屈孩子,竟然是活活饿死的。
而傅鸢一个游荡了许多年的野鬼,好不容易有了书中借尸还魂那样的机遇,却没有祸害人的本事,还必须考虑一大家子的生计问题,可真是有苦难言。
“我一个孤魂野鬼怎么照顾这兄妹几个!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生活了。”
这么想着,傅鸢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到天大亮,才幽幽转醒。一睁眼,又对上一双滴溜溜如黑宝石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