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赵澜清拧眉,迅速吐出一个“不”字。
“在爹看来,皇上目前只是想把几个孩子认回来,暂时没有什么想法。这次大办江贵妃的生辰,也是为了让几个孩子在人前露面。”
皇上在其他方面也许是有些拎不清,但是在瑞王这件事上,失去亲弟弟的痛苦他比任何人都要深有体会。即使这次手段不怎么好看,也不是不能体谅。
本来江贵妃作为一个贵妃,即使是皇家的贵妾,也只算是妾。按照规制来说,只能举办一个小型的宴会,但是皇上这次亲口下令,让所有三品以上官员携亲属前往,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即使他们这些官员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拒绝皇上的命令。
“但是当年的事情,皇上并没有解决好,余孽也没有清理干净,若是此刻将孩子们显露人前,未必就是好事。”
这是实话。
当年李家大族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在包庇盐商上,狠狠的吃了一次大亏。然而出手狠辣不代表出手迅速,当皇上处理完一批朝廷官员,再把手伸到江南盐商手上时,早已经为时晚矣。
私盐贩卖是一个大问题,当初先帝天真的意味士农工商的阶级地位摆在那里,不会有官员乐意跟低贱的商贾搭上关系,只会老实本分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谁知到了后期,户部的官员不仅仅跟盐商搭上了关系,还能把盐商的资源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为自己牟取暴利所用,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朝廷重臣遭到重创后,连带着私盐贩卖的生意也收到了巨大的冲击,原本给他们提供方便的官路遭到了封杀,为了保证自己的小命,原本正儿八经的官商身份也只能捂紧了嘴巴。
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此甘心,私下里一直蠢蠢欲动,碍于江湖上有人传言,瑞王手中捏有他们的把柄,不敢轻举妄动罢了。瑞王一家惨遭横死,就是他们报复的结果。若是在这个时候,爆出瑞王几个孩子全都好好活着,下场是什么,可想而知。
“可皇上已经付出了行动,在百姓中制造声势。”
赵澜清想起来他在街上听到的,有关瑞王一事的流言,忍不住开口。
“这未必是皇上做出来的事,待我明日早朝过后,再与皇上谈论此事。”
“现在,这几天你在家老实呆着,好好陪陪你娘,再一声不响的消失,看我不揍你!”
“哎~爹你这话不兴说啊,说不定你现在还打不过我呢!”
不去...是不可能的,他已经很久没跟他的鸢鸢好好聊聊天说说话了,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还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个时辰后,大将军府后门。
赵澜清看着坐在石桌旁慢悠悠品茶的赵秉文,刚准备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大哥,你确定不会告诉咱爹?”
赵秉文没有理会他,兀自喝了两口清茶。
“你去便是,我怎么会告诉父亲。”
温润的声音犹如山间清泉,清幽而凌冽。
赵澜清松了一口气,大脑却飞速转个不停。以他对大哥的了解,这人不像是那么好心眼的人。
“你不说,我不说,那父亲可就不知道了。”
秉着小心为上的原则,赵澜清又试探的问了一声。
“木生,跪下!”
只听得“噗通”一声响,膝盖撞击青石地面的声音在人亭冷落的后门异常响亮,周围打扫杂物的小丫鬟小斯包括刚准备出门的赵澜清都吓了一跳。
抬头望去,就见声音的来源出自大公子身后的侍从。
“属下知错!”
他爽快利落的认错,在场的人除了赵秉文,都露出一脸不解的表情。
他们刚刚听到的对话中,是大公子和三公子的较量,和大公子身后的小厮又有什么关系?
彷佛是猜到了其他人的疑问,木生低下头,缓缓开口。
“是属下没有遵从主子的命令,替三公子保守秘密,‘不小心’把三公子偷溜出府的消息透露给了将军,惹得大将军震怒,没收了三公子的例银,还把三公子禁足在家一个月不准出门。”
赵澜清一双凌冽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转头看向旁边依旧不紧不慢喝茶的赵秉文,磨了磨后槽牙。
赵秉文,你够狠。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大公子不去告状,但是没有管束好自己的小厮,‘一不小心’泄密了,也不能怪他是不是?
几个月没见,他兄长肚子里的坏水是一点儿也没少!
如果他今日出去了,此后一个月都会被严加看管,不得出门。到时候,黄瓜菜都凉了。
“看什么看,自己的活都干完了吗?”
赵澜清阴恻恻的看了赵秉文好一会儿,没好气的对着旁边好奇心茂盛的扫撒下人们说道。
拿着扫帚提着木桶的下人们脖子一缩,讪讪的收回了自己好奇的目光,继续忙活手里的活计。
这大公子欺负三公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看到大公子变着法儿的整三公子,他们也忍不住好奇啊。
“如此,还是劳烦君之,好好在府里待着,陪陪母亲。这前几日刚下了雪,院子里的腊梅开的正盛,不若陪母亲赏梅,也是一件雅事。”
赵秉文抬手,示意身边的木生站起来,幽幽的蛊惑自家弟弟。
赵澜清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一撩衣摆,往内院走去。
他爹管着他,他也可以去找他娘去啊,要是他娘发话了,这老头子总管不着他了吧?
赵澜清这么想着,也不管坐在石桌旁喝茶的大哥,迈着轻快的步伐美滋滋的走远了、
“你说...那乡下妇人跟着云麾将军一同进京了?”
御书房内,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男人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如炬的看向下方,誓要确认这话的真假。
“不止如此,而且据我得到的消息,他们已经见过面了。”
底下的男子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如墨的青丝半垂,用一根玉簪随意的绾在脑后,修长的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茶盏。
“那你为什么没有阻拦!”
皇上的语气突然加重了几分,有些不悦的看向底下的男人,帝王的威压席卷而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她要进京,我为何阻拦?”
男子丝毫不惧,好似在专注的欣赏手中的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