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此时也是趁机快步走上前去,独孤雁尚且惊魂未定,只瞥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怎么才来,苏炳师兄呢?”
听这话,楚寒只摇了摇头,此时花折柳和武英琪已追了出去,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今晚的行动应该是失败了。
周围已经传来了宫廷侍卫细碎且整齐的脚步声,众人面面相觑,点了点头,便熄了火把,向着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虽说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但是在来之前,他们还是早就想好了退路,而且就连武元庆的那两个侍卫也已经被他们解决掉了。
撤退的过程异常的顺利。
夜晚的巴子城也极为的安静,幽幽的月光,稀疏的星,街上静悄悄地,连一个人影,一片灯火都看不到。
一行人沐浴着月光,飞奔着跑过大街,回到了大皇子的府上,这个时候,他们的人已经少了一半。
至于他们所要杀的武元庆,他们连他是否受伤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聚在院子里,每一个人都是眉凝纠结,神色凝重。
难得的是,楚寒在这里又见到了另一个见过的人。
那个在齐天宗见过的儒生。
此时,他仍旧一身儒袍,只是手上多了柄剑,但即便楚寒看了那握剑的手,也难免认为他只是个绣花枕头。
他的眼睛里明明都是紧张和担忧,却又非要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坐在院中古柏下,自顾自的沏茶。
直到过了一会儿,院中传来一阵惊呼,他才猛地起身,松了口气,对着进来的两个人说道:“大皇子,事态如何?”
大皇子冷哼一声,却也没有随意发火,只是看着一旁的楚寒和独孤雁,咬着牙说道:“把他们两人给我绑了!”
“你敢!”
独孤雁冷哼一声,一双银勾已经到了手上,他有些恼火,以独孤家的势力,或许会给那武元庆几分面子,但是这一落魄皇子,还真未必放在他的眼里。
只不过如今对方要抓自己,独孤家离傲来国也不近,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楚寒也眯了眯眼,看着武英琪的眼睛,说道:“大皇子,你这是何意。”
“何意?”大皇子冷笑一声,说道:“我问你,苏炳这个家伙去哪了!”
楚寒心里一怔,苏炳去做什么,他当然不知道,只是他也隐约感觉到,此事和苏炳脱不了干系。
但他仍说道:“苏炳师兄自然有他的事,他去了什么地方,我不清楚也管不着,等他来了,大皇子自己问他不就行了?”
武英琪呵的笑了一声,说道:“回来?他不会回来了。偷了我傲来国的龙珠,还会回来,你当我是傻子吗?”
“龙珠,什么龙珠?”独孤雁一怔,他心底一沉,终于察觉到了这事情的不对劲。
楚寒也是脸色极为难看,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很显然,自己被苏炳给算计了。
武英琪的脸上也只剩下了冷意,今晚的计划,若是苏炳也在,三人合力,绝不会出现空挡,武元庆能够逃走的机会自然也就更小。
可都因为苏炳,今天一切都失败了!
自己以后是否还能找到一样的机会?
武英琪一想到这里,愈加愤怒,只看着眼前的两个名义上的师弟,冷声说道:“来,把他俩给我关起来,等我处理完事情,好好的来招待招待我这两位师弟!”
此话说完,周围之人便是一拥而上,他们对付武元庆时插不上手,对付此时的楚寒和独孤雁倒是勇武的厉害。
楚寒心知逃不走,也就没有反抗,任凭那粗糙的麻绳将自己捆的结结实实。倒是独孤雁,一双铁钩先伤一人,随后锁住一旁刺来的宝剑,刚要还手,便被三五个大汉一齐制服,挨了好一顿胖揍。
这个时候,楚寒的眼睛只看着脸色阴沉的大皇子,他的脑子不断思索,在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可是随即他心底又自嘲的笑了笑,就算想的再清楚,又有什么用呢?
武英琪如果想杀他们,随时都可以杀,他不想死,他只想活着,为了活着,现在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不能出卖的东西。
但最可悲的是,你想要的东西,往往是付出代价也得不到的。
他的性命再一次被别人掌控。
他俩被关在了地牢里。
地牢这种地方,无论是小县城衙门的,还是大皇子家里的,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差别,不会干净半点儿。
这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
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一个正常人待着一会儿也受不了。关在这里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原来,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才关进来一个时辰,独孤雁就受不了了,这地牢狭小,没有门窗,空气也不流通,最关键的是,两人现在被牢牢的绑在一个木头的十字架上,脚不着地,头不顶天,地上爬着的是老鼠和蜈蚣,还有些看不清楚的小虫子,沙沙的声响清晰的传到了耳朵里。
独孤雁甚至觉得自己身上也有东西在爬,他苦笑一声,说道:“楚寒,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楚寒说道:“嗯,差不多。”
独孤雁道:“你还真是直接。”
楚寒没有说话,他们的兵器就在身前不远处放着,可是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无论如何都够不着。
可是楚寒并没有绝望,他能感觉的到,常年的阴暗潮湿,令自己身后的这根木头早已腐朽,上面长满了细小的菌类,以他的爆发力,未必不能拧断这块儿木头,然后脱身。
只不过他们的身边还有个看守。
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做看守,即便是大皇子府上的人,也绝不会有什么很高的地位,而且眼前这位,与其说像人,还不如说像鬼。
他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比楚寒和独孤雁还像一个囚犯,脏乱的头发披散着,几乎要把他的整张面孔都遮住,弯腰,驼背,骨瘦如柴,只看这外表,也看不出他的年纪。
楚寒只看着他手中有一把刀,生锈的铁刀,只有一尺来长,却足以在他拧断木十字架之后,从绳子里脱身的那一段时间要了他的命。
而且地牢外面也有守卫,不仅有守卫,还有府上的高手,他们此时想要逃出去,同样也是难如登天。
但是楚寒想要活着,那就必须去做,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连他也不知道这个机会是什么。或许是这老头忽然醉死了,或者是他尿急出去了,毕竟这一会儿他总是在喝酒,总之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动手。
独孤雁又说道:“苏炳这个家伙,自己偷了龙珠,还让我们留在这里当替死鬼,若是我能活着出去,必然要将他碎尸万段!”
楚寒的眼睛依旧盯着那个背对着他们的驼子,轻声说道:“苏炳没有把我们留在这里的必要,我想不到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听了这话,独孤雁冷笑一声,说道:“没什么好处,真的没什么好处吗?”
楚寒沉默了。
独孤雁说道:“苏炳此行的目的,应该就是龙珠,但是傲来国在天南,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势力,虽然无法与齐天宗相比,但是想必宗门也不想直接与傲来国撕破脸皮。”
楚寒说道:“可他们又想要那什么所谓的龙珠。”
独孤雁笑了笑,说道:“是啊,这么看来,齐天宗还挺会做事的,傲来国杀了齐天宗的弟子,齐天宗拿了傲来国的龙珠,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宗门确实接了这次任务,不过不是大皇子这边,而是武元庆那边。”
听了这话,楚寒恍然大悟,从一开始,齐天宗就没想着要插手这件事情,他们想要的只是龙珠,当然,还有武元庆给的银子。
而他们,也有着很重要的作用,武英琪不是笨蛋,埋伏的时候,如果早知道苏炳不会出手,自然也会起疑心,而他们这两个齐天宗的弟子在,也能稍微稳住武英琪。
当然,事后也可以留给武英琪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