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里路很远,山高水长,即便楚寒胯下骑着日行千里的骏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到达金门寺。
他骑着马儿,沿官道奔行两百里,方才在这荒郊野地遇到一处有人烟的地方。
这是一处客栈,装饰的像官家的驿馆,大气古朴,热闹非凡。
但楚寒知道,这条道路早已偏出官道十几里,这里不可能是驿馆,即便长得再像。
约莫是还没到开始热闹的时候,偌大的客栈里只零星坐着几个客人,他们四散分开,少有坐在一起的,多只自顾自的吃着饭。
忽然间,雷霆声卷地而来,撕破了客栈里的平静,有识马的豪客立刻抬头四处查探,找寻是何人骑的这罕见神骏。
一阵“唏律律”的马嘶声,雷霆声骤然而止,枣红色的骏马上,年轻的骑士一把扯死了缰绳。
骏马喷着滚滚热气强行止步在客栈门前,少年飞身越过马头落在地下,抄住缰绳。
枣红马王神骏无比,野性未驯,约莫是正爽利狂奔时被人扯住有些恼怒,低嘶数声,人立而起,铁蹄猛地就要踢向黑衣的少年。
少年不慌不忙,握住缰绳的尾端,急退一步,避过了两只碗口大的铁蹄,随即手腕一抖,以缰绳为鞭,响亮的抽打在枣红马王的脖子上。
骏马吃痛,不甘的挣扎两下,最终还是老实了起来。
早就注意着外面动静的老板娘见此立刻走了过来,看着黑衣少年眼泛桃花,笑道:“客官真是好本事,快进来坐,店里好酒好菜,热水房间应有尽有。”
少年人正是楚寒。
他一转头,只见这妇人看着约莫三十岁,露出绿纱衫儿来,头上插着碧绿的翡翠头饰,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倒也算的上风韵犹存。
楚寒又打量了一眼客栈大门,笑着说道:“地方还算不错,就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好酒?”
老板娘笑了一声,丰腴的身子故作媚态的直往楚寒身上靠,用酥人骨头的声音说道:“客官,店里面有窖藏多年的女儿红,只要喝过的,人人都说好。”
见她这副样子,也不知道这女儿红是酒还是人了。
楚寒松开缰绳,说道:“牵马,酒菜上齐,再来一间客房,烧好热水,吃完了东西我要洗个澡。”
说完,他也不理会羞恼的老板娘,径直走入客栈里边儿,挑了个远离人群的靠窗位置坐下,手中长刀拍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等着。
他注意到,这里的装饰本不应该这般漂亮艳丽,像是书画中的女儿闺房,但是实际上,这里却只是一家客栈。
楚寒心里觉得有些古怪,但也不在意,只是在这里安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菜还没上,客栈里的人却渐渐多了起来。
这个开在荒郊野地里的客栈,客人却一批一批的走了进来,络绎不绝。
有头戴遮面斗笠,手提长剑的江湖侠客,有形骸放浪,手持折扇的风流公子,有长相猥琐,神色慌张的梁上公子,亦有挺着大肚子,带着小厮的富甲商人。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男人,仅仅上个菜的功夫,这偌大的客栈就几乎已经坐满。
有认识的人在低声私语,欢快交谈,独自前来的人脸上亦闪着兴奋。
楚寒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太在意,这里越是奇怪,来的人越多,反而说明这里越安全。
他只是一个过路的旅人,安全,这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
没过一会儿,他所要的菜就端了上来,稍微尝了几口,就断定这些客人必定不是冲着这些菜来,佳肴看着艳丽,味道却只是一般。
夕阳的光芒格外地浓艳凝重,好像是纯金的溶液,透过半开的窗户,慢慢的流到了桌子上。
楚寒就着菜,吃了三张大饼,至于那壶老板娘特意给他端上来的女儿红,他只闻了一口,就断定这壶酒只是水掺的少了些,和以前自己家在巷子里酿的酒并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他一口没喝。
楚寒吃完之后,又在这里坐了一会儿,才发觉这里果然古怪,往来之人,吃饭的吃饭,吃完饭的人既不结账也不走,只占着张桌子坐下,可就是如此,老板娘也不生气。
他们坐在那里,像是再等待着什么,只是不知道是在等什么人,还是什么东西。
天色越来越暗,客栈里面也暗了下来,几个四处忙活的店小二连忙拿着火折子给四下里挂着的灯笼点上火。
可客栈太大,火光仍稍显幽暗。
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这个时候,老板娘扭着腰从后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喊了一声,说道:“客官们,时候到了,还请上楼,姑娘们马上就到!”
???
听了这话,楚寒一怔。
姑娘,哪里来的姑娘?
他忽然明白了,难怪装饰的这般艳丽,原来这里本就不是什么客栈,而是一家山野妓院。
楚寒笑了一声,摇头上了楼,拿着自己的木牌儿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门。
房间里灯火通明,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前,镂空的雕花窗柩美奂绝伦。
房间里有一张大床,上面搭建着十几层粉黄色的帐幔,头顶是一袭一袭的流苏,无风自动,亦美如梦幻。
屋子中央是一个大木桶,里面正冒着热气,烧好的热水中铺满了各种颜色的花瓣,有一股淡淡的鲜香味儿。
楚寒脱掉衣服,爬了进去,泡在这有些烫人的热水中,只觉得连骨子里都有种酥麻的感觉,舒服的几乎呻吟出声。
他闭上了眼睛。
把门从屋子里反锁,没有任何起身开门的念头,有些好奇,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开门的话,那个原本该是自己房间里的姑娘会如何走进来。
想到那个老板娘,楚寒忽的有些惊悚,心道那个所谓的姑娘不会就是她吧。
正这般想着,他的身子忽然紧绷,浑身强劲的肌肉虬结在一起,只需要一发力,身子底下的木桶立刻就要炸开。
可是下一刻,他绷紧的肌肉就松懈了。
纤细光滑的躯体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诱人的呻吟声伴随着热腾腾的鼻息吹拂着他的耳垂。
尚还没看清样子,他就听到了女子那宛如黄莺出谷,温柔似水的声音。
她问道:“公子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