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狗击败冷岩,这种事需要花多久,楚寒不知道,他只是回到了夜来客栈,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拒绝和任何人交谈,仔细的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这是自己入魔后的第二个月,身上的伤势逐渐好转,得到的力量渐渐得心应手,关于自己的消息也当早早的传回了齐天宗。
齐天宗弟子众多,总会有几个误入歧途的,这对齐天宗来说并非什么稀罕事。
而自己现在一行四人在开灵府,这个地方没什么出奇,虽然夜来客栈委实有些古怪,但也和自己没有太多的关系。
冷岩保证不会对自己动手,但是其他人却有可能,这说明了他们的目的不同,一群人不齐心协力,管他有什么目的,自己都不是没有机会。
现在所要知道的,就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如果连这个情报都掌握了,那自己就可以说是占尽先机,不敢说稳赢的局面,但好歹不会输得太过难看。
方才王二狗出手,也让他看清了冷岩的实力。
冷岩的剑很快,但也只比王二狗的剑快上那么一点点,当然这也很了不起,因为王二狗的剑本就是少有的快剑,而快这一点点的速度可能是常人十年也无法弥补的。
如果只是这样,他相信自己可以对付的了冷岩,可是他再也不敢轻敌,只能假设自己现在还不是冷岩的对手,而且对方足有五个人。
齐天宗这边的实力倒也清楚,剩下的变数就是夜来客栈以及那位神出鬼没的白云锦。
白云锦这个女人楚寒是真的一点儿都看不透,当然,你要说你看透了天下哪怕任何一个女人,那个时候恐怕你就离倒霉不远了。
但是总要做点儿什么,无论做什么,都好过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
想到这里,楚寒站起身,他喜欢掌握主动,坐在这里等着别人来找他,这种感觉让他很是苦恼,心烦气躁,尤其是当这个时候。
丹田里的气息又躁动起来。
铁皇经确实是上乘的洗髓功法,不过楚寒发现,这门功法虽然威力强大,见效奇快,但是副作用也同样明显。修炼的时候,很是轻易的就可以勾起人心底的杀戮n,需要时时刻刻的压制,否则的话,很有可能失控,那样的结果就是会像半路上遇到的那位疯和尚一样入了魔。
而且不同于寻常武功所修炼出来的内力,离火一线天固然霸道,却仍在正常内功的范畴之内,伤敌不伤己,流淌在经脉内浑厚有力,但是再加上铁皇经作为心法,经脉中的内力就变得有些难以控制了。
好在楚寒自身的内力浑厚,一旦出了什么意外都可以临时调整,否则的话,他相信都不用别人动手,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因练功时内力走岔,经脉尽断,七窍流血而死。
一边思考,楚寒一边推开了门。
与此同时,隔壁的门也开了,自然不是月的房间,虽然月确实住在他的隔壁,但是在左边,这次开的是右边的门。
开门的人又高又壮,长得不算英俊,可是即便身穿一身素色麻衣,仍有一股威严的气势从其身上散发出来,一看就是身居高位,惯于常年发号施令的人物。
这个人楚寒见过,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他。
傲来国新任国主武元庆,当年一手霸刀之术,所向无敌,给楚寒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可惜红衣鬼女一出现,无论是武英琪还是武元庆,傲来国的计划全部都被打乱了。
关于武元庆,楚寒自然也听说过一些消息,他成功当上了傲来国的王,把皇子武英琪的脑袋挂在了城门上立威,但这威风也就撑了两个月,傲来国皇室就被一伙来历不明的杀手给宰了个一干二净,就连武元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说是来历不明,但真正江湖上的人物谁都知道怎么回事儿,武元庆虽然当上了王,但其中过程却没有半点儿把齐天宗放在眼里的意思。
得罪了天南大地真正的皇帝,连这点儿眼力都没有,终归只是死路一条。
可他没有死。
他现在就好端端的站在楚寒面前,那柄霸道绝伦的刀没在身上,可是楚寒知道,那刀绝对离他不远。
他虽然已经沦落至此,但是雄浑的气势依旧保存完好,想必就是因为那把刀,因为他那傲人的武力。
楚寒也同意,那样的刀术确实能给人信心。
楚寒没有退走,他反而上前两步,扶着栏杆看着楼下静谧的小路,时而有一两辆马车经过,却也让人心安,荒郊野地间总有镇子里见不到的风景。
武元庆没有认出楚寒,他也没有说话,也对,现在的他看起来仍是一头狮子,高傲而又尊贵,但就算是狮子,在齐天宗无止尽的追杀中想必也变得疲惫了。
楚寒说道:“这里景色不错。”
武元庆道:“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确是个好地方。”
没想到这武夫还会拽文,楚寒撇了撇嘴,他从小卖酒,现在也没多大,虽然不是文盲,但最多就是认识几个字。
楚寒道:“这地方确实不错,只是阁下不该出现在这里。”
武元庆身子一僵,随即放松下来,笑着说道:“哦?此话怎讲。”
楚寒道:“这小小的客栈里,住着五位齐天宗的高手。”
听了这话,武元庆并没有半点儿意外,只是苦笑,说道:“天下之大,何处能容我身?”
楚寒道:“有时间多愁善感,不如想一想如何从此处脱身吧。”
武元庆摇头苦笑着说道:“脱身又能如何?从此处脱身之后,我又该去哪里?”
“去中州。”楚寒斩钉截铁的说道:“比之天南,中州形势更为复杂,即便是齐天宗的手也伸不到中州去。”
齐天宗的手当然伸的到中州去,只不过在那个地方,真正买账的人却没有天南这么多了,楚寒也想过去中州,因为那本就是他为自己安排的去处,眼前要想摆脱困境,当然不能只靠自己,他要把武元庆也拉到身边来。
武元庆说道:“我一直呆在这里,齐天宗也绝不会轻易出手。”
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语气中已经少了几分迟疑,从这里去中州的路很远,对武元庆来说自然也凶险异常,很可能还没到中州就半路死在了齐天宗的手里。
但是却给了他一份希望,他也知道,只要到了中州,他就真的如鱼得水,谁也奈何不了他了。
楚寒知道武元庆动心了,他心里愉悦,嘴上却冷冷的说道:“那你就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吧。”
说完,他就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再没有出来过,期间翟贞来过一次,月来过一次,送饭的店小二也来过一次,都很快就离开了。
楚寒还在等,他在等武元庆,他也不知道武元庆会不会来,他只有赌,当然武元庆就算真的来了,对他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或许齐天宗的人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自己,而真的只是为了武元庆,那么自己才是真的自找麻烦。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愿意赌上一赌,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武元庆会来吗?
时间如指间的沙子一般迅速的流走,转眼间就到了晚上,楚寒依旧坐在床上,微闭双目,强劲的内力在筋脉缓慢的流动着。
忽然间,他睁开了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心道你还是来了。
下一刻,门外多了一个黑影。
朦胧的月色消失了。
楚寒道:“门没关,你可以进来。”
武元庆果然推门而入,看着盘膝坐在床上的楚寒,楚寒没有看他,这个时候他又重新闭起双目,装作什么都不在意。
武元庆也没说话。
他在观察楚寒,他不知道楚寒是谁,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无论怎么看,眼前坐着的都只是一个看起来有些阴鸷的年轻人。
这样的年轻人他见过不少,在皇宫里,那些年纪不大的皇子皇女们在不断地勾心斗角中成长,有不少都成了这个样子。
看起来可怕,实则无比幼稚。
可即便如此,那些年轻人身上也都带着几分贵气。
楚寒身上没有。
他所感到的只是一股寒意,他知道那是杀气,身怀绝技,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的高手都有这样一种杀气。
武元庆忽然开口了,他说道:“齐天宗那五个人我都见过了,有几分门道。”
楚寒冷笑,说道:“岂止,其中有个叫冷岩的,你只要与他对上,立刻就要丧命。”
武元庆点了点头,可实际上,他并不相信楚寒说的话,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但凡是高手都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武元庆尤其这般。
因为他显赫精彩的人生此时只剩下自己的武功能够依靠,如果连这唯一的依靠都不再相信,那样的话,他可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他说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楚寒道:“帮你就是在帮我自己。”
武元庆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明白了,所以,你有什么打算。”
楚寒道:“双拳难敌四手,我能有什么打算?”
武元庆皱了皱眉头,他不愿意浪费时间,如果是平时,就算不杀楚寒,他也早已转身就走,可是现在,他愿意给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次机会。
他说道:“你不该惹上齐天宗。”
楚寒摇头,说道:“你又错了,惹上齐天宗的是你,不是我。”
武元庆呵呵笑了两声,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楚寒,说道:“你没惹上齐天宗?真的可笑,好吧,就算如此,你要是真的能助我离开这里,这个恩情我一定记住,但你要是敢耍我。”
空气瞬间凝固,冰冷的杀气在空中逼成一线。
武元庆脸色阴沉下来,咬着牙说道:“我就算拼着一死,也要将你剁成两半!”
“呵呵。”楚寒笑了,感受着那种逼得人寒毛直竖的危险气息,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兴奋了起来,宽大的袍子下面,他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抑制住了这种兴奋,说道:“不错的杀气,希望你能在面对齐天宗的时候,也有这种气势,那样我会很高兴的。”
武元庆皱眉,他说道:“你以为凭我们两个,就能胜过那五名齐天宗弟子?”
楚寒笑了笑,说道:“我不会出手,是你一个人,你要胜过那五名齐天宗弟子。”
武元庆眼睛微眯,寒声道:“你找死。”
楚寒道:“呵呵,我是个很爱看戏的人,现在的你若是对上那五名齐天宗弟子,一定会死的,那样就太没意思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赢,起码要有赢得可能,当然你也必须要赢,不赢你就要死。”
武元庆说道:“或许我现在就该杀了你。”
听了这话,楚寒只是低声笑了笑,他说道:“你若随身带着那把刀或许还有机会,但是现在,你可以试一试,看看死的是我,还是你。”
四目相对,武元庆的身体僵住了。
他已经年过四十,前两年的雄心壮志早已被这一段时间的追杀消磨了个干净,此刻借着烛火淡淡的光看清了楚寒眼底的兴奋,竟然忍不住的心底发颤。
“你究竟是谁?”
楚寒笑了,他站起身,武元庆这才注意到,他那宽大的黑袍下面,那只手始终抓着一把刀。
漆黑的刀,漆黑的柄,带着丝丝死亡的气息。
武元庆突然清醒,这把刀,或许就是死亡本身。
谁能逃开死亡?
没有人。
即便武元庆也不能,看着那把刀迎面劈来,他竟然不知道怎么接招!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武元庆决定抢攻!
他的眼神骤然间变得犀利,身子绷紧,可是下一刻,那死亡的气息便悄然退去,如同春风化雨,无声无息,就在他愣神的这一瞬间,楚寒已经到了他的身后。
武元庆不敢动了,一根手指抵住了他的后颈,他还有反抗的力量,但是却已经失去了信心。
他的头顶冒出冷汗。
武元庆说道:“我现在有些相信,你可以帮我创造一个机会了。”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