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哲把钥匙插入了凹槽,而后轻轻的拧开,原本在叶云哲面前还死死堵住的墙壁,此刻忽然间打开了,伴随着“咔哒”一声,映入眼帘的,是无尽的黑暗。
里面很黑,一眼望不到尽头。
叶云哲看了看周围,感叹道:“时来运转。当年叶枫天刚有想要反叛的心理时,就偷偷建这个通道,我记得建了挺久的,好像有三四年了吧。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带我来看过,还很骄傲的说,如果以后出了什么事情,反叛失败,她可以从这里走,直出城门。出了凤鸣国,就什么事情都好了。”
叶云哲不由得回想到了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地方的场景,那时这里只是一个废弃的屋子,用来摆放写用不上的东西。他从前觉得,怎么会呢?他的家在这里啊,出了凤鸣国,无家可归,颠沛流离,怎么会什么事都好了呢?
可现在,的确是应了叶枫天的那句“出了凤鸣,什么事就都好了”。
“所以呢?你想干什么?”
“听不明白吗?”他转过身,看着她,叶云哲和苏池念都长高了,但又恰巧,还是保持着一个头的高度,他仍旧像第一次那样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小鹿似的眼睛里,犹犹豫豫还能看见发着光的烛火,他继续道,“叶枫天早已经下令封锁城门,没有任何人能出的了凤鸣国,安安,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穿过这里,逃出凤鸣,才可能会有一线希望。现如今,凤鸣依然成了叶枫天的掌中之物,你留在凤鸣,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就那样架在你的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划下去。”
叶云哲的表情很复杂。
是苏池念活了那么久,根本就看不明白的表情,一如他的内心,让人压根琢磨不透。
当然,不是她不相信,而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根本就让她不敢相信他了。
苏池念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心里面衡量着这些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叶云哲大概是看出来了她的担忧,他走到了她的身旁,撩拨了一下她的发梢,柔滑至极,一下子好像抚摸到了他的心尖尖。
她说:“安安,信我。”
苏池念并没有因为“安安”这两个字而有所动摇,可能是原主的思想早已褪去,她现在是一个自由人,这两个字对她来说还算陌生,所以根本调动不起她的任何情感。
她只是默不作声的撇开了脸颊,顿了顿,道:“你得去死。”
叶云哲的手一顿,假装没听明白。
她这次倒是绕有耐心的重新说了一遍:“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逃走了,叶枫天第一个杀的,应该是你吧?还是说,你觉得,你是她的儿子,她会留情的?所以你根本不怕?才让我走的?”
“……”
叶云哲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摸了摸她的脸,苏池念刚醒反抗,却被他猛然抱住。
他这次抱的很紧,有些强颜欢笑:“别想这些,你只管往前走。”
“你说,我根本不想欠你的。”
她知道,以叶枫天性格,从前那么逆来顺受的叶云哲都看不惯,想方设法的折磨他,更别说,在她眼皮子底下把苏池念给放了。
好在自己只是一个废物公主,空有公主的名号罢了,但凡自己有一点点势力,叶枫天早就在抓住自己的那一秒直接给解决掉,哪里还放心把自己丢在这里面,恐怕也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年建的这个通道。
叶云哲紧紧的抱着她,抱的越紧,苏池念越是心里面不舒服,她没再反抗,轻声问了一句:“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做这一切吗?”
她是真的误会他了吗?
叶云哲的思绪飘远,忽然间想到了那天父君躺在冰凉的床板上面,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的话,瞬间感觉到眼睛有些酸涩。
“我父君告诉我的,他说,你是个好女孩,本应该好好被人珍惜着的。他告诉我,不要玩弄女孩子的感情,他让我正视自己的内心,不要再做犯糊涂的事情了。我觉得,父君说的好有道理啊,安安,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觉得,有你真好了。”
“司晨……也被抓了吗?”
叶云哲没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因为是抱着,她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正如此她心头更加慌乱和不知所措。
叶云哲这次没有瞒着她。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父君走了。其实那天我出去,确实是找到了叶枫天,也确实没有想到,她真的给了我半粒解药。可是啊,父君没有吃,他就躺在那里,用虚弱的身体和我对话,告诉我,他也很喜欢你,让我好好珍惜你,我让他吃药,他摇着头不愿意,我看着他的生命走向了终结,恪戒药的毒太强了,父君很痛苦,我知道恪戒药里面的艾丘草与术花草(随处可见的一种草)相生相克,我亲手采来,捣碎,混在水里面……是我亲手……”
叶云哲的声音哽咽着,此刻,他就想一个孤独而无助的孩子,紧紧的抱着苏池念,忽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种叫悲伤的情绪蔓延着他的全身。
“对不起……”
“你不要道歉,安安,该道歉的,应该是我。仗着你的喜欢做了那么多错事,你别和我说对不起,我欠你的,太多啦。”
苏池念有些难受,反抱住了他,问到:“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或许是觉得这个问题太突兀,她补充了一句:“里面好黑,我好怕。”
叶云哲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秒,而后笑了笑:“我给你带了蜡烛,别害怕,往前走,前面就是光。我陪不了你啦,我待会得出去,否则那些侍从见我进去了却没出来,到时候,我们两个,一个都跑不了,你不是想救楚钰吗?或许我可以试试。”
“真的吗?”
他点着头,感受到她的反抱,心里面忽然间踏实了很多,原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会那样舒服。
“安安,我还蛮嫉妒楚钰的,我看见你的朱砂被他破了,看见他一脸骄傲的在我面前炫耀着,我真的很嫉妒。但是……”
他咬着唇瓣,好像有些羞愧,可他觉得,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此时不说何时说,以后还有机会再说吗?
“那天晚上,你也是这样抱着我的。我吻过他吻过的唇,却感觉到幸福到迷了眼。”
叶云哲吻了一下苏池念的额头,好像马上就要离开了。
她抓住他的手,心里面特别不放心,一种极强的不安感缠绕着她:“叶云哲,你是要为我而死吗?”